第三节 发展海洋事业
彼得一世重视发展海洋事业,积极探索开发北方海路,加强北方防御设施建设;为开发北方地区经济,促进北方地区经济发展,鼓励并组织考察队在北方沿海陆地区、岛屿和海域开展科学研究,在亚洲东北地区以及周边海域组织北方大考察,成果丰硕。此外,彼得一世组建北方商船队,积极推动海上贸易发展。
一 探索北方海路开发与加强北方防御设施建设
为了管理海洋事务,1717年,彼得一世在彼得堡成立海军总部和海军委员会替代海军部,开始着手制订俄国北方海洋研究计划,开展北极海域科学考察和研究活动。彼得一世时期,俄国北方地区和北极海域地理发现、考察的范围进一步扩大。
1.开展北方陆地地理研究
俄国有色金属开采业和加工业的发展对促进北极航海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乌拉尔地区的有色金属开采与加工业的发展。截至1725年,俄国共有48座大型冶金企业[73],其中部分企业为船舶生产加工金属部件,帆布工厂和绳索工厂则生产船舶所需帆布和绳索。18世纪初,俄国工业从乌拉尔地区不断向东方的西伯利亚地区扩展,工业的不断东扩有助于北极航海的未来发展。该时期,北方考察队启航的基地一部分位于欧洲部分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和奥涅加的造船厂,亚洲的额尔齐斯河、勒拿河、鄂霍茨克海沿岸、堪察加半岛上的船坞也是考察队出发的基地,这些考察队可以从欧洲北方滨海地区、乌拉尔和西伯利亚的冶金工厂获得考察船舶的各种装备,包括船锚、滑轮和其他船只设备。故北方地区的金属加工业和造船业的发展为推动北方海域科学探险与开展科学研究工作发挥了积极作用。
彼得一世重视科学文化的发展,鼓励科学研究与探险。为了寻找经北冰洋水域前往东方印度的通道,彼得一世先后组建探险考察队前往北方地区进行考察,收集大量有关地理学、民族学、考古学和生物学等领域的信息。彼得一世推进文化领域的改革与发展,1724—1725年,筹建彼得堡科学院,集中开展俄国北方地区的科学研究。
彼得一世开展北方地区研究采取的最重要措施是组织西伯利亚地区大考察。1720—1727年,丹尼尔·梅谢尔施密特(Даниил Мессершмидт)带领考察队前后历经8年时间,收集和整理了西伯利亚地区的丰富的自然历史、医学、哲学、考古学和地理学领域的资料。在下通古斯河流域,梅谢尔什米德等发现了石墨、煤和盐矿层,绘制了西伯利亚地图。1730年,在В.Н.塔吉舍夫(Татищев)的坚持下,俄国出版的《欧亚的北方与东方》 (Северная и восточнаячасть Европы и Азии)集中介绍了此次西伯利亚大考察的成果。[74]1734年,俄国著名学者伊凡·基里洛维奇·基里洛夫(ИванКириллович Кирилов)绘制并出版了《俄罗斯帝国全图》(Генеральная карта Российской империи)和《俄罗斯帝国地图》集(Атлас Российской империи),《俄罗斯帝国地图》集共三卷,每卷120张图。地图集第一卷是俄国北部从波罗的海到白海的地图集,第二卷是俄国南部乌克兰和尼佐夫斯基地图集(Украинския инизовския),第三卷是西伯利亚和扎卡姆地图集(карты сиборских изакамских)。[75] 在《俄罗斯帝国全图》上,基里洛夫清晰标注了欧亚大陆北方、西伯利亚和东北部沿岸的轮廓,十分接近于北极中央区,驳斥了当时普遍存在的有关海上东北通道的观点。吉里洛夫地图被认为是18世纪初期有关北方地区和西伯利亚地区地理的最准确的地图。
除北方地区外,彼得一世也十分关注俄国南方地区的地理研究,试图与南亚个别国家建立商业联系。为了获取印度财富,彼得一世首先寻找通向印度的道路。早在1715年,彼得一世就下令给俄罗斯驻波斯大使阿尔杰米·沃雷斯基(Артемий Волынский),让其“探访俄国有哪些大河注入里海,或者印度是否有注入里海的河流”,彼得一世感兴趣的是“如何增加印度的俄国商人数量”。[76] 1718年,俄国军事部派出探险队,寻找通往印度的道路。探险队由别科维奇—切尔卡斯基(Бекович-Черкасский)大公带领,一路收集了大量有关中亚地区的资料,绘制了里海北部和东部地区的地图,并对里海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水文调查。
2.探索北方海路开发
18世纪初,俄国人便试图与中国开展海上贸易活动,提出开辟经北极海域前往中国的海上通道设想,其中俄国社会活动家、阿尔汉格尔斯克省长А.А.古尔巴托夫(Курбатов)提出的经鄂毕河与中国开展贸易活动的计划最具代表性。1711年,根据古尔巴托夫的倡议,俄国参议院向伯朝拉边疆区派遣了一支由А.В.祖博科夫(Зубков)带领的考察队,对该地区的银矿进行勘探研究,民间谣传该地区有丰富的银矿藏。[77] 在古尔巴托夫的努力下,阿尔汉格尔斯克与极地普斯托泽尔斯克驻防军建立了定期联系,并制订计划发展北极航海。
古尔巴托夫在北极航海计划中建议,首先派遣可靠之人探明能否沿鄂毕河寻找一条通往中国和日本的商路,同时打探有关勘察更为详细的信息;如果发现海路,便在沿海设立港口和造船厂,以便建造适于远洋航行的船只;借助领航家寻找东北海上通道,或者派遣2 名海军军官率领一支队伍,连同工程兵寻找东北海上通道。此外,考察队还要关注西伯利亚“缴纳雅克萨税”的少数民族状况,查清地方政权的舞弊行为,严厉惩罚犯罪者。古尔巴托夫将开发北方海路作为国民经济改革的一部分,认为开发北方海路与改革密切相关。古尔巴托夫还提出如果北方海路开通的话,有必要发展西伯利亚地区矿业,要在西伯利亚地区建设铁工厂、武器制造厂和大炮工厂。古尔巴托夫的上述计划对彼得一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78]
继古尔巴托夫之后,1713—1714年,费多尔·斯杰潘诺维奇·萨尔德科夫(Федор Степанович Салтыков)也制订了从阿尔汉格尔斯克经北方海路前往中国和日本的航海计划。萨尔德科夫出身贵族,父亲是托博尔斯克军事长官。1690—1696年,萨尔德科夫同父亲驻守在西伯利亚,对北方地区的生活环境比较熟悉。后来,萨尔德科夫出国学习船舶制造技艺,回国后在奥罗涅茨船厂工作,是彼得一世改革的拥护者。1711年彼得一世派遣萨尔德科夫同秘密使团一道出访英国和荷兰购买船只。1715年,萨尔德科夫在英国去世,去世前他编写了著名的“命题”(Пропозиции),并寄给彼得一世。[79]
萨尔德科夫的北方航海计划中建议同时派出一些小型船只从阿尔汉格尔斯克、别列佐夫、勒拿河和圣角出发开展水文调查,沿海岸航行,重点对德维纳河河口、鄂毕河河口、叶尼塞河河口、勒拿河河口以及注入太平洋的阿穆尔河河口进行考察;各探险队要沿海岸和河流入海口进行水文测量,包括河流深度、水流、水底、深度和宽度等,要用罗盘对地点好的水域进行定位,要详细标注森林、高山、适于建筑区或停泊场,测算各个地点间的距离,对气候条件进行标注;探险队员还要寻找适合船舶停靠的港湾和用于建造船舶的木材,努力探寻新的岛屿,要弄清楚岛屿大小以及岛上的居民状况等。[80] 总之,萨尔德科夫的北方考察计划就是北方大考察的计划。
萨尔德科夫坚信,只有俄国有能力开发北方海路。当时欧洲社会流传东方的日本拥有大量白银,萨尔德科夫极力劝说彼得一世组织北方考察。在“命题”中,萨尔德科夫提出要在西伯利亚地区的鄂毕河口、叶尼塞河口、曼加泽亚河口、勒拿河和西伯利亚其他河口地区重点考察海滨水域和渔业状况,掌握海象、鲸鱼等大型海洋生物的规模和数量,并建立专业加工厂,腌制、晾晒渔产品,加工鱼油。北极海域渔业资源十分丰富,萨尔德科夫建议将西伯利亚地区的渔产品输往欧俄供应市场,要组织鄂毕河、额尔齐斯河、卡玛河和伏尔加河至欧俄部分的物资运输。萨尔德科夫还建议彼得一世要开发斯匹次卑尔根群岛海域的捕鲸业。
彼得一世多次表示要开发经北方海域前往中国和印度的海路,并一直致力于研究北方海域,古尔巴托夫的北极航海计划、萨尔德科夫的北极航海和北方开发计划都对彼得一世产生了重要影响。1720—1721年,彼得一世派遣А.И.安德烈耶夫(Андреев)带领考察队寻找自鄂毕河至东方的海路,但由于各种原因,考察队最终没有能够沿北冰洋海岸航行至东方。值得一提的是,考察队在航行途中,在塔兹湾发现了许多小岛,并在地图上进行了标注,明确了此前有关塔兹湾的种种不实信息。[81]
3.加强北方防御设施建设
建设防御设施是彼得一世在北方地区实施的重要措施之一。北方战争之初,就暴露了俄国在白海和波罗的海作战前线侧翼防卫薄弱的问题。伊凡四世时期,曾经在此处修建了防御工事,在防卫沿岸地区安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到彼得一世时期此前修筑的防御工事已经无法继续发挥效用,不能适应作战术发展的需要了。因此,彼得一世着手建设新的防御工事,以便阻挡敌人,并给予坚决回击。
在纳尔瓦战役(1700年)期间,为了抵挡挪威军舰自北方威胁俄国,彼得一世向阿尔汉格尔斯克行政当局下令,在北德维纳河下游修建石头城堡。1705年城堡建成。此前,为了保护北方土地免受外国侵略,彼得一世亦采取紧急措施,在德维纳河河口地区修建了四处炮垒,布下30门火炮,用船只将进入河道的通道围住,并沿河岸部署护送队。阿尔汉格尔斯克的驻军长官奉命从霍尔莫戈雷到科拉、普斯托泽尔斯克、苏梅、梅津、凯姆等尖柱城堡和索罗维茨基修道院分别布下辅助兵力,进行防卫。[82] 阿尔汉格尔斯克也加强了防卫措施,沿商业广场布下100门大炮和火铳,并部署两个团的兵力进入城内。防御工事作用明显,瑞典人被迫长时间等待进攻时机,最终借口前往格陵兰岛沿岸水域捕鲸,向俄属北极水域派遣4艘大型军舰、2艘巡洋舰和一艘帆艇。瑞典人向当地居民探听航道,将军舰全部换成英国商旗后,进入北德维纳河。双方展开激烈战斗,瑞典舰队被打散,一部分舰只返回海上,巡航舰和帆艇则被阿尔汉格尔斯克居民截获。
此后,瑞典人不敢再次冒险进入北德维纳河,德维纳河的新石头城堡发挥了重要防御作用。1720年,英国人欲进攻白海海域,为了回击敌人,彼得一世下令加强阿尔汉格尔斯克防卫,加固防御工事,在城堡塔楼上加装火炮。
除修建新德维纳城堡外,彼得一世还在科拉修建强大的防御工事,并提出加强北极边区俄属领地的防卫。彼得下令采取措施保护喀拉海通道的安全,决定在乌戈尔沙尔海峡(伐加赤岛与大陆间的海峡,连接巴伦支海与喀拉海)和新地群岛修建尖柱城堡,以便监控沿海地区经海路和陆路前往西伯利亚地区和喀拉海的往来船舶。Ф.С.萨尔德科夫在北方开发计划中也建议在新地群岛和瓦伊加奇岛修建防御工事,以便“对所有经过船只征收海关税,国家从中将获得巨大利润”。[83]
18世纪初期,北方地区在彼得一世推行的欧化改革中占有重要地位,彼得一世在北方地区开展的考察、研究以及军事安全领域的建设对北极地区未来开发起到了重要作用。
二 积极开展北方陆地区与北极海域考察
18世纪最初几年,北方地区先后组织了几支考察队从科雷马河和堪察加半岛出发寻找海路,并对亚洲东北地区开展调查活动。但由于东北地区缺少考察专业人员、考察装备落后、海路距离居民点十分遥远,以及北极地区严酷的自然环境和东北海域厚厚的海冰等因素,导致这一时期的科学考察和海路开发进展并不顺利。该时期,人们对亚洲东北陆地区域和周边海域状况概念比较模糊,亚洲东北部是否与北美大陆相连接,能否从北冰洋进入太平洋,并不确定。尽管谢苗·杰日尼奥夫(Семён Дежнёв)的探险(1647—1660年)已经回答了上述问题,但真正了解情况的人并不多。同时,为了发展太平洋北方海域的渔业和商业,开展阿拉斯加沿岸地区的调查,寻找东北海上通道,研究考察亚洲东北边疆区再次提上日程。
1.18世纪初亚洲东北地区及周边海域考察
1709年起,由西伯利亚北方河流出发向北航行寻找北冰洋沿海新岛屿的探险考察逐渐增多。同年,雅库茨克军事长官、哥萨克达尼尔·布索尔曼诺沃(Данил Бусорманов)组织考察队分别沿亚纳河、因迪吉尔卡河和科雷马河向北航行,寻找北冰洋海域中的未知岛屿。哥萨克伊凡·李沃夫(Иван Львов)带领考察小队沿亚纳河顺流而下进入亚纳河入海口,寻找北方岛屿,无果。1712年,伊凡·李沃夫再次派驻扎在上扬斯克的梅尔古里亚·瓦金(Меркурия Ванин)和向导雅科夫·别尔米亚科夫(Яков Пермяков)带领11 名哥萨克前往北方海域寻找岛屿。瓦金和别尔米亚科夫带领考察队乘坐狗拉雪橇抵达圣角,并很快乘船登上利亚霍夫群岛的第一岛屿,但由于雪橇犬和考察队都缺少食物,考察队随后被迫返回赫罗马河。与此同时,哥萨克瓦西里·斯塔杜欣(Василий Стадухин)组织了一支由8 名军人和14名渔民组成的探险队,从下科雷马斯克出发沿科雷马河进入河口地区进行详细考察和勘察。遗憾的是,斯塔杜欣探险队没能继续扩大考察范围。
1714年,亚纳河和科雷马河的听差同时各自派出一支探险队伍,由阿列克谢·马尔科夫(Алексей Марков)带领的探险队从亚纳河出发,而由格里高利·古贾科夫(Григорий Кузяков)带领的探险队则从科雷马河出发,前往北方海考察,但两支探险队均没有新的发现。雅库茨克军事长官办公厅在谈及上述考察结果时表示,“航海者除了海冰之外什么也没有见到”。[84] 晚些时候,1720年,渔民伊万·维列金(Иван Вилегин)和其同伴萨恩金(Санкин)从楚科奇河出发,沿海冰向东北方向航行,抵达熊岛群岛的第一座岛屿,在岛上他们发现了此前人们在岛上留下的帐篷和停留地。1724年,为了进一步考察熊岛群岛,贵族费多尔·阿莫索夫(Федор Амосов)乘船从下克雷马斯克出发,到达熊岛群岛的第一座岛屿。由于准备不足,阿索莫夫及其同伴在岛上稍作停留后,便返回了下科雷马斯克。
该时期,除上述以组织或个人形式对亚洲东北地区周边海域进行航行考察外,政府也同样组织了大型的堪察加考察队,即雅库茨克军事长官 Я.А.叶尔琴(Елчин)带领的“大堪察加执勤小组”(Большой Камчатский наряд)考察队。组织考察队是源于1716年雅库茨克的哥萨克向参政院询问在亚洲东北地区是否存在大型岛屿而引发的。由此,雅库茨克军事长官叶尔琴向政府提出要组织专业考察队,全面考察堪察加半岛和楚科奇半岛,此前依靠地方的小规模考察没有取得预期效果。叶尔琴的考察申请得到参政院批准。1716年12月19日,西伯利亚省总督、大公加加林(Гагарин)向叶尔琴下达指令,布置了考察任务:调查堪察加半岛、楚科奇半岛和科里亚克人的土地;查清已经发现的岛屿上的居民状况,并与其建立贸易关系;修建城堡;组织考察队从科雷马河和阿纳德尔河河口地区出发,考察北冰洋和太平洋海域。[85]
考察队规模较大,除物资和食品外,装备考察队共花费11325 卢布。叶尔琴在莫斯科、托博尔斯克和西伯利亚地区其他城市共招募200名士兵和21名军官、士官。[86] 叶尔琴负责领导鄂霍茨克海的考察任务,而北方地区则派了几支小的考察队伍前往探险、考察。但叶尔琴因故被招前往彼得堡,于是他将考察任务委派给助手,考察进展并不顺利。考察队在经阿尔丹河、马亚河、尤托姆山脉和乌拉克河向鄂霍茨克运输考察物资时就遇到了较多困难。1720年前,这次大规模的堪察加考察草草结束。几支分别从科雷马河河口、因迪吉尔卡河河口和亚纳河河口出发寻找岛屿的队伍,在前进途中均遭遇无法穿越的海冰,无功而返。其中,普洛克彼·纳基宾(Прокопий Нагибин)的考察小队表现积极。受叶尔琴派遣,纳基宾以阿纳德尔河为中心考察楚科奇半岛。纳基宾得知此处已经距离阿拉斯加不远,便自己造船试图前往,在抵达白令海峡前,就在与楚科奇人的争斗中被打死。另外,有个别考察队抵达堪察加半岛,并探访了尚塔尔群岛。
此次大堪察加考察由于政府准备不足而宣告失败。俄国欲通过派遣大型专业考察队前往太平洋沿岸地区调查、测绘和开展研究,探访和兼并“新土地”的目的并未实现。但加强远东地区地位和势力,是俄国政府重要的不可分割的政治利益,继续向东北地区推进势在必行。俄国参政院和海军部继续向楚科奇和北美地区派遣考察队,调查亚洲东北海岸和北美海岸状况,寻找船舶适于停靠的海湾,普查当地部族,总之要进行全面细致勘察。最终,俄国政府在东北地区的考察活动取得重要成果,全面掌握了楚科奇半岛的地理信息和白令海域、东北通道部分航段的海情和航情。以上成就的取得归功于第一堪察加考察队。
第一堪察加考察队(东北考察队)是由彼得一世直接下令并亲自督促下组建的。1725—1730年,丹麦航海者维图斯·白令(ВитусБеринг)带领考察队在亚洲东北部和周边海域进行了细致的考察研究。考察队尽管没能登上阿拉斯加土地,但出色完成了既定的科学研究任务。考察队收集了大量东北地区的民族学资料,确定了亚洲东北地区楚科奇半岛的地理坐标,并绘制首幅楚科奇东部沿岸的地形图;考察队收集了大量关于西伯利亚少数民族日常生活和风俗习惯的十分有价值的信息和资料。俄罗斯科学院参与总结了第一堪察加考察队的考察成果,专门召开会议进行讨论,并将考察成果编制成书。第一堪察加考察队在亚洲东北边疆区开展的考察研究工作标志着俄罗斯东北考察进入新阶段。1733—1741年,白令领导考察队对亚洲东北地区进行了第二次大规模考察,即第二堪察加考察队。
2.北方大考察
1733—1743年在欧洲北方、远东地区以及北冰洋、太平洋海域开展的大规模考察活动在学术界被称为北方大考察或者第二次堪察加考察。[87] 在俄罗斯历史地理研究中,这是一次最大规模的政治、经济、科学和文化的研究活动。俄罗斯科学院的院士К.М.贝尔(Бэр)指出,这次考察的规模和范围可以与古代腓尼基人的绕非洲海岸航行、康熙皇帝对中国的地理测绘(1708—1718年)相提并论。[88]
北方大考察是源于1730年白令向参议院提出的考察“建议”和И.К.吉里洛夫(Кирилов)于1733年向安娜女皇呈交的考察计划。白令在“建议”中提出要继续寻找东北海上通道和前往美洲的海路,要采取措施巩固沙皇政府在东北遥远边区的地位和势力。吉里洛夫同样强调开展东北边疆地区的考察研究的重要性,要改善政府在雅库特和堪察加的管理,征服楚科奇,在东北地区修建新的城堡,加强沙皇专制在该地区的地位以及增加国库收入。白令和吉里洛夫的想法与沙皇政府不谋而合。为强化远东地区的势力,加强对远东地方当局的监督和管控,谋求远东地区利益,参政院和海军部委员会作出指示,组织第二次堪察加考察。
大考察队由七支考察分队(不包括科学院考察队)组成,考察队员共977人,[89] 由参政院和海军委员会进行集体领导。第一考察分队由海军中尉穆拉维耶夫(Муравьев)和巴甫洛夫(Павлов)领导,从阿尔汉格尔斯克出发经喀拉海前往鄂毕河河口地区进行考察。第二考察分队由海军中尉В.普罗奇舍夫(Прончищев)负责,从勒拿河河口出发,其中,一小队向西哈坦加河方向航行,绕过泰梅尔半岛与Д.И.奥夫岑(Овцын)小队会合;二小队向东科雷马河方向航行,绕过楚科奇半岛抵达堪察加沿岸。第三考察分队是太平洋考察队,由白令指挥向楚科奇角对面的岛屿和美洲大陆方向航行。第四考察分队在М.什潘贝格(Шпанберг)的带领下,分乘四艘船向日本方向行进。第五和第六考察分队直接由海军部委员会领导,分别沿德维纳河—鄂毕河、鄂毕河—叶尼塞河航道航行考察,寻找自沿海地区通向鄂毕河、塔兹河和叶尼塞河的海路。第七考察分队是东勒拿河探险队,主要任务是寻找勒拿河流域通向阿纳德尔河和堪察加半岛的海路。此外,还有独立的科学院考察队,考察队集合了历史学、医学、植物学、化学和自然历史学等学科领域的专家,随队还有艺术家、画家和大学生。科学院考察主要任务是对西伯利亚地区展开全面研究。于是,在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同时进行考察研究工作的共有八支考察队伍,其中五支考察队伍被派往北方地区。考察队的最终目的是要明确东北海上通道能否实现贯通航行、寻找美洲大陆和开辟堪察加通往日本的海路。
从1733年至1743年十年的时间内,各考察分队基本完成了既定的考察任务。在极其严酷的自然条件下,考察队完成了自阿尔汉格尔斯克至巴拉诺夫角的海道测量工作和自科雷马河经阿纽伊河至阿纳德尔河河口地区的陆路测量工作,共绘制了62 幅有关西伯利亚地区和堪察加地区的地图,极大地丰富了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地形地图档案资料[90],对于形成人们关于北方的正确科学概念具有重要意义。考察队测量行进海域的海水深度,研究海冰、洋流和海洋潮汐现象,奠定了北冰洋的海洋学基础。北方大考察为继续研究北极地区也奠定了科学基础,为后来的北极探险和考察提供了重要参考资料。大考察同样促进了北极海域和太平洋海域渔业的发展,白令和奇利科夫在阿留申群岛和科曼多尔群岛海域发现了数量众多的海兽,促进北太平洋海域的捕捞业开发。考察结束后,白海和巴伦支海海域的渔业也获得较快发展,捕捞数量和规模都有较大提高和扩大。最后,大考察使人们对北方海上航道的自然条件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尤其是皮亚西纳河至哈坦加河、科雷马河至阿纳德尔河之间的航段长时间覆盖厚重的海冰,现有船舶制造技术还无法制造出具有破冰能力的船舶。
总之,北方大考察取得丰硕成果。俄国航海者在极端严酷的自然条件下,行程几千千米,收集了丰富的地理学、生物学、地质学、民族学、考古学和历史学领域的资料,沿海岸线、海湾以及河流的入海口处完成多点坐标。在太平洋水域,考察队员还发现了科曼多尔群岛和阿留申群岛,考察了美洲西北沿岸的太平洋海域,开通了前往日本的海上通道。
三 发展海上贸易
彼得一世发展对外贸易,一方面向西欧购买俄国经济发展所需工业品和设备,以及建造船舶所需物资、设备等;另一方面将俄国的毛皮、木材、蜂蜜等产品输往国外,促进本国经济发展。组建商船队是彼得发展海上贸易的首要措施。
1.海外贸易艰难起步
18世纪初,俄国只有阿尔汉格尔斯克一处商业港口,所有的进出口货物都从该港口进出,且北方海上商路事实上掌握在英国和荷兰商业公司手中,这对俄国来讲十分致命。
俄国北方沿海地区有丰富的适于建造船舶的森林木材和船舶建造技师。1696年起,在阿尔汉格尔斯克的索洛姆巴尔船厂开始建造商船,截至1701年,索洛姆巴尔船厂共建造了6艘三桅商船[91],这些商船很快便出现在了欧洲的港口内。1696年,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居民奥西普(Осип)和费多尔·巴热尼内(Федор Баженины)向沙皇申请在霍尔莫戈雷附近的瓦弗丘戈建立船厂,“制造船舶,用于海外航行”。[92] 此时彼得一世正在国外考察,他们的建厂申请直至1700年才得到沙皇批复。彼得一世向巴热尼内颁发许可证书,鼓励发展对外贸易。1702年,有两艘商船从瓦弗丘戈船厂的船台驶入水中,其中一艘获得大使证书,当年夏季,便开启了西欧行程。继瓦弗丘戈船厂之后,企业主在北德维纳河船坞也开始建造商船。1707年,莫斯科商人伊万·斯杰潘诺夫(Иван Степанов)建造的“圣季奥尼西”号商船下水,前往英国。自此,俄国开启了商船定期向国外航行的时代。
在西欧国家,俄国商船自古以来就受到敌视,外国商业公司唯恐俄国商船与其进行贸易竞争。早在17世纪上半叶沙皇米哈伊尔·罗曼诺夫(Михаил Романов)执政时期,雅罗斯拉夫尔的商人安东·拉普捷夫(Антон Лаптев)就曾试图开展对外贸易,却遭遇荷兰和英国贸易公司的抵制。法国军舰甚至悬挂英国旗在北极海域游弋恐吓俄国商人,并破坏俄国商船在海中航行。1707年,共有7艘法国军舰在海军上将弗尔德恩(Фордэн)的指挥下,攻击了从伦敦返回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商人巴热尼内的“圣彼得”号商船。“圣彼得”号被烧毁,全体船员在法国人的胁迫下登上法国军舰,并在船上做苦役。俄国人进行激烈反抗,他们的衣服和火枪被抛入水中,最后法国人将俄国商人扔到基利金岛上,被岛上的俄国渔民救起。[93]
为了鼓励贵族发展海外贸易,彼得一世采取措施提高北方地区贵族地位。彼得一世在北方沿海地区组建渔业商业公司,由宫廷贵族负责管理。18世纪初,大公梅尼什科夫建立科拉公司,彼得一世将科半岛周边海域的渔业和海兽捕捞权赋予科拉公司垄断。以科拉公司为代表的商业渔业公司积极开展对外贸易。除建立渔业商业公司外,彼得一世还在波罗的海海域组建商船队。
2.发展海上贸易
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和商船队的建设与涅瓦河河口地区的建设密切相关。在北方战争初期,粉碎瑞典人进攻后,彼得一世在涅瓦河口开始建立新都彼得堡。彼得一世决心将彼得堡建成国内外主要货物和商品交易中心,为此采取多项措施。1713年,彼得一世禁止将大麻和皮革再由阿尔汉格尔斯克港出口,而且要求商人们只能将这两种商品运往彼得堡,再出口欧洲。同时通知外国批发商人购买俄国产大麻和皮革不能再前往俄国北方沿岸其他地区,而是必须要航行至涅瓦河口进货。为了便于新港的商品运输,1709年,彼得一世开凿上沃洛乔克运河,将彼得堡和伏尔加河流域以及中央省份连接起来。由于大量内河运输船只在海上蒙难,1718年起,彼得一世又开凿了拉多加运河,便于船舶航行。上述措施的实施以及俄国在北方战争中的不断取胜,进入涅瓦河口的外国船舶数量不断增加。1703—1713年,每年只有1—6只船舶航至彼得堡港,而1714年进入彼得堡港口的外国商船就达到16艘,1715年迅速增加至52艘,1720年为75艘,到1725年更是增加到200艘。[94]
为鼓励俄国商船开展出口贸易,增加波罗的海的俄国商船数量, 1717年,彼得堡省总督А.Д.缅希科夫(Меншиков)根据彼得一世命令向威尼斯派遣了一艘装备有50 门火炮的“阿尔蒙特”号军舰,舰上满载蜂蜡、皮革、焦油和生铁等俄国商品。全部商品卖掉后,军舰满载在法国和意大利购买的酒类、大理石雕像返回彼得堡。此举为促进俄国商船对外贸易的开展起到示范作用。1720年,彼得堡商港的贸易额就达到42.2 万卢布。彼得堡港口快速发展的同时,芬兰湾的其他波罗的海沿岸的港口也在快速建设当中。1714—1716年,雷瓦尔港建立了商用港口,并很快发展成为彼得堡和喀琅施塔得的外港。
由于通向彼得堡港的通道水位较浅,因此很多商船被迫将一部分货物或者全部货物卸至科特林岛上,然后再用地方的船只运往彼得堡商业中心。为此,彼得一世下令建造了28只单桅小帆船。初期,这些小帆船是由警察事务办公厅管理,1719年后转交商业委员会负责管理,并出租给了彼得堡的商人,随后建立专业运输公司使用。这28只小帆船分三处停泊,其中14只在彼得堡,8只在科特林岛,剩下的在施吕瑟尔宝。外国商人使用帆船运输货物,每拉特斯要支付1 卢布20戈比的费用。[95]
彼得堡港建成后,成为18世纪初期波罗的海海域规模最大的军港和商港。新都的建立巩固了俄国内地与沿海地区的联系。每年,俄国分舰队和商船沿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往返于彼得堡和阿尔汉格尔斯克两大港口。其中许多船舶都是在沿海地区的船厂建造的,北极海域的航海活动变得活跃起来。该时期,俄国对内对外贸易均取得快速发展,尤其以彼得堡为中心的对外贸易发展成效显著。彼得一世推行重商主义,努力确保俄国对外贸易平衡。截至1725年,俄罗斯出口商品总价达到423.8万卢布,是进口商品总价的两倍(进口为212.6 万卢布),首都彼得堡每年都有200—300艘商船来访。[96]
值得一提的是,彼得堡也在很长一段时期内成为北极考察队组织和装备中心。18—19世纪,几乎所有重要的北方和东方海域的考察队都在彼得堡组建、装备,诸如第一次堪察加考察、北方大考察、В.奇恰科夫(Чичаков)高纬度考察、19世纪初期的环球考察,等等。彼得堡作为波罗的海的重要商港发挥了重要作用。除彼得堡外,1704年,彼得一世在科特林岛修建了喀琅施塔得堡,此后经过不断建设, 1719年喀琅施塔得堡发展成为著名军港和商业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