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弗朗杰（中）
“我叫……弗朗杰，我真的没有恶意……求求你让我躲一下，有人在搜查我。”壮汉可怜巴巴地解释，双手乖乖举起，丝毫不敢异动，生怕拜尔下毒手。
“警卫厅？军队？你犯了法？立刻滚出去，我没有义务包庇你。”拜尔冷酷无情，不为之所动。
“都不是！我没有犯法！搜查我的人……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教会——Stygians。求求你让我躲一会儿，出城我就立刻离开。”弗朗杰慌张地解释，甚至没注意到听见“Stygians”的拜尔瞳孔收缩了一瞬。
啥？Stygians？冥河？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拜尔表情没有露出异样，实则心里波澜起伏——这不就是他之前扯虎皮转移波西亚与贝尔蒙蒂斯注意力时随口扯的教会吗？！
巧合？呵。
拜尔眼睛微眯，“这是什么教会，我没什么印象。”
三立方米的魔术空间足够把这个人“分开”藏起来，不过血液很难处理啊。况且，若他是撒出来的“诱饵”，自己咬了钩是不是不打自招了……
“只是一个小教会……我绝对没有做任何违反王国法律的事！我发誓！”弗朗杰信誓旦旦地保证，“我是……我是在调查一些事情的时候，不小心被冥河教会发现了，所以他们一直在追查我。”
默默收回抵在弗朗杰喉咙前的扑克牌——当然，这是假象，拜尔只是在钓鱼，如果这个弗朗杰以为有可趁之机……另一张正漂浮在他脖子旁的扑克牌就是收尾的“黄雀”。自从凝结出【眼见为实】秘法，拜尔就觉得这很适合编织进扑克牌，只是资金有限，目前还没有把一整副五十四张牌都编织成可以随他心意隐形或改变牌面的“魔术牌”。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拜尔冷冰冰地问。
弗朗杰后怕地摸了摸咽喉，喘了口气，悄悄贴到车厢门的小窗处，“我可以指给你看，冥河的信徒就在附近暗中搜查。”
他完全没注意到隐形的扑克牌。
不过拜尔仍然做了两手准备，他与弗朗杰之间笼罩了一层【无中生有】衍生出的透明薄膜，如果有需要，他可以瞬间改变薄膜的颜色，无论是制造出黑幕或是闪光，都能很好地妨碍弗朗杰的视觉。尽管在【魔术视野】中，弗朗杰的灵性并不强，估计也就跟拜尔一样是个十阶的低语者。
“你看……他们就在那边的小巷子里，没有走到大街上。”弗朗杰认真地盯着小窗外一个方向，试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拜尔如同宝石般湛蓝的瞳孔中闪过一刹淡青色。
【错误引导】与【眼见为实】同时启动，在弗朗杰的视角中，拜尔也凑到了小窗边，就与他肩并肩，目光也投向了外边街道——绝佳的偷袭机会。
而真正的拜尔反而稍微向后靠了靠，暗暗观察了一分钟。
“你看到了吗，就在有两个卖花姑娘后面的小巷子里。”弗朗杰没有异动，双手扒在小窗处，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哪怕拜尔没有提前准备好隐形牌，想杀他也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上下打量了弗朗杰一番，真正的拜尔也略微靠近小窗，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
……确实有三个穿着黑袍的人，与昨天在孤儿院出来后，拜尔见到的追赶弗朗杰的人很像，他们隐藏在巷子的阴影中，若不是有【魔术视野】与【透视】，拜尔几乎都看不出那里有人。
在【读心】的观察中，巷子里的三个人的情绪带有不掩饰的恶意，而弗朗杰则是货真价实的紧张和一些慌乱。
“他们一直站在那儿，怎么搜查你？”
“应该是某种秘术……也有可能是奇具。”弗朗杰悄悄指了指排在出城车队前列的几辆马车，“你注意看前面的马车，有蜜蜂一样的动物环绕在马车周围，过一会儿就会转移到下一辆……还有那边树杈上，站着两只乌鸦。那两只乌鸦一直不动不叫，就盯着车队。”
拜尔认真注视了半晌，确实如弗朗杰所说。
“那这马车也未必藏得住你吧……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弗朗杰脸上露出愁苦的笑容，“没关系……我只是想躲一会儿，只要靠近了城门，他们是不敢太声张的，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了，我也可以等出城后立刻逃……要是走在行人出城的队列里，藏都没法儿藏。”
他咬了咬嘴唇，脸色犹豫，挣扎地说，“到时候，他们万一追上来，你就说你是被我胁迫了，冥河的信徒不会把事情闹大引起特动机关或教会的注意。”
这家伙……
拜尔微微挑眉，他居然在真心实意地担心我？
思考了片刻，拜尔幽幽地开口说，“那最好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搜查过来。”
他说这句话时，目光遥遥紧盯着小巷里的三个黑袍人，体内淡青色的灵性伴随话音落下悄无声息地被吸取了一小半，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命运的丝弦……
【预言】的箭已经射出，灵性为其画出标靶。
就在前面的马车悠哉地驶出卡兰赫姆城，已经轮到拜尔他们接受士兵检查，那两只乌鸦与蜜蜂们正要靠近过来时。
弗朗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连连吞咽唾液，却忽然发现，那几只蜜蜂还没飞到马车小窗这儿，就转悠几圈飞走了，树上的乌鸦也“嘎嘎”叫着振翅而起，巷子里的三个黑袍人也转身离开。
一转眼，就像闸刀落到脖子上时戛然而止，弗朗杰目瞪口呆地看着戏剧性的现实，直到检查的士兵连叫了好几声。
“唉、唉……唉！通行证！”
“哦！哦哦哦！”弗朗杰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他的通行证递给士兵。
没一会儿，做好记录的士兵便把拜尔与弗朗杰的通行证还给他们。
马车再次出发，小窗外划过卡兰赫姆的城门与城墙，如同相框内换了一张照片，染上野外自然的青翠色。
等从好像“侥幸”逃过一劫的欣喜中回过神来，弗朗杰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个不请自来的恶客，而且是闯进来后被马车主人一把擒下的“小贼”。
他尴尬地瞥了一眼双臂环抱，靠在车厢墙板上饶有意味地盯着他的拜尔，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那个……抱歉……情急，真的是情急……多、多谢让我躲了一会儿，我现在就……”
“你要去哪儿？”拜尔打断他磕磕巴巴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出城做任务吗？调查？驱除？还是采集？”
他当然知道弗朗杰接的是调查塔诺恩镇失踪三人的任务，这么问只是打个掩护罢了。
“啊……”弗朗杰双眼发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觉得车队人多不好闯，选了个单人马车结果就撞上了升变者……也是，不是升变者哪能一手就把他死死按住。
瞬间，他的脸色一片羞红，快能比上他那酒红色的头发与胡子，“我……我接的是调查任务，调查塔诺恩镇三人失踪事件。”
拜尔一挑眉尖，不加掩饰地露出惊诧的神色——他是在惊诧弗朗杰居然还挺实诚。
“我好像记得……塔诺恩镇是在反方向吧？”
“嗯……是。”弗朗杰老实地点头，“不过我有……私人情报，想找线索得往这个方向走，去大概一个小时车程外的克林镇。”
“这样吗……”拜尔若有所思。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也是……那个的。”弗朗杰挠了挠他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昨天我在猎人行会接任务的时候看见过你。”拜尔大大方方地直接说，“你的发色和胡须很显眼……如果不是刚才看出来了，也许就不会停手了。”
“嘶……”弗朗杰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后怕，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微妙的缘分救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