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术师（下）
作为仪式中他本身的象征物，这副扑克牌已经不算是普通东西了。拜尔轻轻一勾手指，摊开在桌上的牌自动合拢，重新放回牌堆上，然后一整堆牌飘浮起来，开始洗牌，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些扑克牌，没一会儿，整堆牌开始表演起花式洗牌切牌，或是组成花朵、动物等各种形象，模仿着马戏团九号帐篷内魔术师的扑克牌表演。
这副牌现在是他专属的【魔术道具】。
一名魔术师必然有各种各样配合表演的道具，而能否制作与改造出自己专用魔术道具则是衡量一名魔术师专业与否的标杆，用千篇一律的量产道具表演可是会被主流魔术界鄙夷的。
或许……九号帐篷的魔术师认可拜尔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那副专门找铁匠铺特制的纤薄金属扑克牌。
拜尔这一派“魔术师”的两个核心知识之一就是制作【魔术道具】，根据不同魔术的关键技巧制作出专门的魔术道具，从而简化表演魔术的准备工作，乃至可以同时混合表演多种不同的魔术。
另一个核心知识自然就是【魔术之秘】。
魔术以神秘立身，解构神秘就是毁灭魔术。
魔术表演因取悦观众存在，观众的惊叹与喝彩是魔术师最好的报酬。
因此，只要拜尔在有观众存在的场合成功表演魔术，就会得到反馈。观众越多，表演越精彩，反馈就越强烈。在【魔术之秘】的催化下，每一份反馈会凝结成与魔术对应的“秘法”。每一条秘法能大幅强化对应魔术的效果，令魔术越发神秘莫测。并且，如果在制作某个魔术的专用魔术道具时，编织入对应的秘法，更是如鱼得水，相辅相成。
反过来，如果拜尔的魔术被人看穿，或是某个魔术的机密被泄露，那个魔术所凝结出的秘法就会受到巨大的损害，越多人知道，秘法就越微弱，魔术不再神秘，便一无所有。
在拜尔“思维”内象征【魔术之秘】的漩涡中已经拥有了几条秘法，每一条都由奇异的文字描写，那是“异类”的文字，学会了“异类”知识的拜尔自然能看懂。
【缩骨】：魔术师可以小幅度地改变局部骨骼与体型。
【隐形线】：魔术师可消耗灵性凝聚出长度十厘米的无形丝线。
【读心】：魔术师可以模糊感知到观众的情绪。
【透视】：魔术师的视野可以穿透微弱的遮蔽。
【预言】：魔术师做出预言后将对观众的行为产生微弱影响，使其偏向预言结果。
【魔术空间】：魔术师可以在观众想象不到的任何地方藏匿他的道具。
很明显，【缩骨】与【隐形线】是水箱逃生魔术凝结出的秘法，只是当时有乔的配合，再加上他解释过自己如何做到挣脱锁链，因此这两条秘法都不强。透过秘法的残留，拜尔感知到如果水箱逃生魔术可以不靠别人帮助完成并保留隐秘，【缩骨】与【隐形线】还能有巨大的成长空间。
【读心】、【透视】、【预言】则是他自主表演的那三个小魔术凝结出的秘法，由于观众数量稀少，效果也不算很强。可以想象，若是能在一城乃至一国观众的面前表演更加精彩的读心魔术，凝结出的秘法便足以真正地看透人心。
最后一条【魔术空间】秘法是知识中自然存在的，似乎在红夜马戏团魔术师的知识中与三项固有知识有同等的地位，想来也是，以【魔术道具】为核心的“魔术师”若是藏不好自己的道具，一上场就能看出衣服里大包小包、鼓鼓囊囊，那得多可笑。
使用【魔术空间】，拜尔可以在任何地方开辟出一个只有他能打开的稳定空间，空间大小取决于消耗多少灵性，这条秘法说弱绝对不弱，但说强嘛……可惜，想要开辟【魔术空间】除了消耗灵性，还需要准备许多材料并刻画符文，过程可谓繁琐不便，基本都是用来编织入【魔术道具】，令其具备储物的功能。
拜尔伸出右手张开虚托，无形的丝线从他指间游出，卷起桌上的扑克牌放进他掌心。
这副牌已经在仪式中成为他的第一件魔术道具，两者之间有一种莫名的联系，除了可以消耗灵性使扑克牌变得坚韧锋锐外，无需使用【透视】，也不必做记号，拜尔就能清晰地知道打乱的牌堆中从上往下每一张牌是什么，就算没有【隐形线】，他也能让扑克牌按照他的想法自由移动，刚才只是试验一下【隐形线】的效果。
最长只能延伸十厘米，除非有类似魔术视野的视觉能力，否则是看不见这根线的。同一时间只能维持一条线的存在，会持续消耗灵性，相比于他体内灵性的总量，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使用【隐形线】做功时会加大消耗。
拜尔一动不动，他面前的桌子却抖了一下。假如用【隐形线】持续拖着与这张桌子质量差不多的物体，他的灵性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小时。
【隐形线】能施加的力度等同于他本身，做功越大，消耗灵性越多，但由于长度与形态，基本只能用来拖拽。另外，拜尔发现他还能改变无形丝线的软硬程度。灌输灵性，硬化后的丝线不亚于一根十厘米长的尖锐细针，如此一来，做功不变的情况下，【隐形线】完全可以用来穿刺攻击。他手中的线前端竖直，飞快地没入桌面，表面看不出，实际上桌子的木板已经被硬化的线刺穿了。
利用这种方式攻击，还需要额外付出部分灵性来抵消“损耗”吗……他感觉到线在刺入木板时，体内灵性的支出一下子增加了许多，以消耗的比例看来，别说坚固的铠甲，恐怕就是攻击皮甲也只会崩碎【隐形线】，还是得寻找防具的间隙，或用来对付锁甲这种带孔的防具。
散去【隐形线】，拜尔开始测试其他秘法。
【缩骨】可以细微地调整大约整个手掌加上腕部这么大区域的骨骼，缩小或扩大半圈都没问题，消耗比【隐形线】大许多，最多只能维持半个小时，改变脸型暂时是别想了，除非他想变成半边脸大半边脸小的畸形样貌。
【透视】可以看穿两三件衣服的阻隔，或者把房间内两厘米左右厚度的木门“变成”一块薄薄的磨砂玻璃，当然，换成其他具备非凡力量的东西乃至“奇异”之物，肯定就看不穿了……果然是可以穿透“微弱”的遮蔽啊。
接着是【预言】。考虑了片刻，拜尔拿出一枚银涅尔，不断说出“硬币落下后是王国徽记的一面朝上”的预言，然后抛接硬币，连续成功了十四次，第十五次落下才得到不同的结果。换成“硬币落下会直立在桌子上”这种预言，则第三次就失败了。
不以【预言】来影响，连续十四次抛出相同一面的概率可是不到万分之一，但这么想来，这条秘法的名字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合适……比起拜尔潜意识中预测未来的预言术，更像一种先射箭再画靶的魔法手法。
想到他给温莎表演的那个“会选择红桃Q”的预言魔术，倒也贴切。
开启【读心】后，拜尔能模糊地看见房间某处出现了两团不断摇晃的火焰状光影，从方向判断应该是楼下正在喝酒的老默林与客人，左右两边的房间内则都是平静如水面般的光影。除了视觉外，如果他产生“靠近”之类的想法，就会模糊地感知到一种情绪，老默林与客人带给他的是兴奋、高兴还有微醺的醉意，旁边房间内则是睡意和梦的虚幻感。拜尔默默记住【读心】的作用距离大概是十米，持续消耗灵性最长约能维系一个小时。
最后只剩下【魔术空间】，由于没有材料和适合编织秘法的魔术道具，只能暂时作罢，等日后有机会再研究。
十几分钟的实验下来，拜尔体内的灵性消耗了约五分之一，可他不知道别的职业在十阶低语者时总共会有多少灵性，无法判断自己的总量是多还是少，至少在他的感觉里，自己拥有的秘法都属于消耗轻微，效果不外显的类型。
薄如蝉翼的扑克牌在拜尔指间灵活的旋转、飞舞，忽然被他屈指一弹，绕着他的身子在空中盘旋划出一道圆弧，从另一边飞回手里，旅店的地板上也落下一只被切掉透明薄翼的蚊蝇。
魔术师手札在他完成仪式后就自燃成一小堆灰烬，不过手札上的所有内容，包括那个复杂的仪式阵纹都牢牢记在他的脑海中，肯定也是【敏捷思维】的作用。而小羊皮纸卷轴上，之前所有内容渐渐隐去，浮现出另一句话，是成为“魔术师”后要做的最后一步——凭魔术师印记与红夜马戏团的魔术师学习魔术，至少要学会三种高难度魔术，并凝结出秘法，编织秘法制造出【魔术道具】。
他把扑克牌放到一边，顺着灵性的感应从羊皮纸上翻出一张被纸笔盖在下面的黑色卡片。
卡片的边缘有一圈细小的烫金符文，中间则是犹如火焰书写的他的名字，看上去就是一张名片，名片上那飘逸的字体还在摇曳火苗。拜尔运使一缕灵性钻入其中，瞬间，整张名片化作拜尔之前见到的那一粒似液体又似固体的鲜红“晶体”钻入他的掌心，投入“思维”中，在【魔术之秘】、【魔术视野】、【魔术道具】的中央重新展开为火焰书写的名字。
拜尔勾动手指，凭空书写出他的名字，指尖溢出的灵性化作没有温度的火焰，飘浮着燃烧片刻后才散尽，他明悟了这就是属于他的魔术师印记，还可以改变一次形态，只要将火焰重新组合，他喜欢什么样的图案就能选择使用什么样的印记，但改过一次，与他产生联系，就不能再随意变换了。
除了学习魔术，拜尔知道自己还有一件亟待解决的事。“影子人”的标记总不能就一直留着吧，可是有关“影子人”的信息得怎么查呢？他的心里闪过几个方向，警卫厅、猎人行会……或者圣穆兰教会？
被拜尔惦记的几个人此时都还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