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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百舌莫辩
雾障山岗一片蒙,晨曦深裹黯然中,谁将迷径暂疏通?魔影瞳胧心不死,侠肝掩映志难同;须将情意换东风。
——调寄“浣溪沙”。
一
话说霍庭章听得顾永忠言语,也不好抖露出廖吉祥遭劫的事,只好支吾着说道:“这样的话,可能有人在开楚大哥的玩笑吧!”然后,便即告辞出来,带着周统周航,快马返回了忠义镖局。
回到忠义镖局,依然没有楚天舒的消息。
周福海听了霍庭章的汇报,便与欧阳长天等人商议。欧阳长天也非常着急,曹芳儿尤其更是坐卧不安,由于有徐治遭诱骗袭击的事发生在前,便怀疑楚天舒很可能已遭毒手。假如楚天舒现在已经回到镖局,他们也可能会怀疑他有问题。
周福海只好派人四处打探楚天舒的消息。
又过了一天,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在雅松山附近,发现了楚天舒所乘龙驹,但是已经中毒毙命!
整个忠义镖局顿时沸腾起来,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猜测传得纷纷扬扬。人们便将廖吉祥遭劫,徐治遭诱袭等事联系在一起。有的说楚天舒很可能遭遇不测,有的又说“幕后黑手”说不定就是楚天舒,他只不过是撒了个烟雾弹而已。
下面是周航和李彬的对话。
周航说:“天舒叔叔一向不与人争长短,就好报打不平,但近年来也没与人结过深仇大怨,为什么会有人算计他呢?”
李彬冷笑道:“是不是被暗算了只有天知道。姓廖的刚在镖局露了宝藏图,回途中就遭劫,而刚巧那时候就他就失踪。这样的巧事,你觉得正常吗?”
周航怒道:“我相信天舒叔叔不是那种人,并且……”突然闭口不言了。
“并且什么?”李彬又是一声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楚天舒是局主身边的红人啊?”
周航对李彬这人,一向就比较讨厌,见他自以为是的嘴脸,于是也冷笑道:“可惜,据说劫掠廖吉祥的贼人,用的可是李家刀法。”
李彬一听,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证据?”
周航冷笑道:“证据吗?问廖大叔不就得了嘛!本来我不想说的,虽然对方用的是李家刀法,也不见得就与你家有关;但是见你毫无证据的攻击楚叔叔,感觉你实在是居心叵测!”
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事实上,蒙面人展露的是李家刀法,这一点李崇风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点牵连。但是李崇风却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当晚去核查的镖伙可以作证;李中阳已经上了年纪,早就告老回家一直足不出户,而且他也没时间知道廖吉祥的事。楚天舒在关键时刻失踪,而且也是唯一的一个没有佐证的人,这怎不引起人们非议呢?
第四天,柳凤灵、周宣带着楚天舒回到了忠义镖局。
听完楚天舒的叙述,欧阳长天和曹芳儿都深感为难。于是周福海向楚天舒说了廖吉祥遭劫的始末,最后说道:“据调查的伙计们回报,那天晚上知道廖吉祥身怀宝藏图而不在自己驻所的人,就只有你和徐治。徐治那晚遭人诱骗袭击,已经有了佐证。虽然我们一向都非常信任你不是那种人,但在毫无佐证的情况下,你是避不了嫌疑的。所以,咱们现在只好先将你送回红安牧场,待核实了你说的事情后,再接你回镖局。”
李崇风道:“这样妥当吗?”
欧阳长天道:“这有什么不妥当呢?就算楚天舒真的就是幕后主使,按当时的处罚规定,便是逐出忠义镖局。现在把他送回红安牧场,一来对楚云龙前辈有个交代,二来也算将他暂时软禁起来。假如是你老弟脱不了嫌疑,我们也照样会将你交予李中阳前辈看管。因为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将徐治遭诱袭和廖吉祥遭劫掠的事联系在一起,即使是对廖吉祥的宝藏图起了贪心,也未曾祸及镖局的利益,只不过是违犯了镖局的门规而已。”
李崇风嗫嚅道:“局主说得是。”
楚天舒知道,自己的遭遇太过奇诡,慢说别人不信,换了自己站在别人的角度,也一样不会相信。但是他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说:“我知道现在我是百口莫辨,对周大哥的处置也没有异议。但是我希望天哥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欧阳长天道:“我们都相信你不是撒谎的人,也了解你的一向为人。这事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也相信一定会尽早还你的清白。你放心去吧!”随即命周统、周航,欧阳潜浪、欧阳潜波和霍庭章五人,将楚天舒送回红安牧场。周福海已写好书信,交给霍庭章,说道:“小师弟,这封信要亲手交与楚云龙老前辈,你们到红安什么都别说,只说一切都在书信中”。
霍庭章接过书信,便叫镖伙牵来六匹快马,立刻起程。
二
忠义镖局,大厅。
参与议事的是欧阳长天、曹芳儿、柳凤灵、周福海、孟山都、李崇风和徐治、魏立国、顾雍和以及洞庭五杰。
周福海道:“自从廖吉祥来到忠义镖局,前前后后竟发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令得镖局动荡不安,各位有什么看法?”
李崇风道:“据说蒙面贼人施展的是父亲所创李家刀法,为避嫌疑我本不该参与讨论此事。但局主和周管事依然信任我,我就谈谈我的个人看法。”
“好,李兄弟你请!”欧阳长天道。众人的眼光也一齐转向了李崇风。
李崇风平静地说道:“第一,从时间推论,忠义镖局里边有内奸这是必然的,但我绝不相信这内奸是楚天舒。先别说咱们对他为人的了解,暂且就事论事,假如楚天舒以探望老父为恍子,那么起嘛得事先与红安牧场通声息,因为无论是否有廖吉祥事件的存在,凭红安与镖局的交情,知道楚云龙前辈病危的消息都不会置之不理。”
“有道理,说下去。”孟山都投以赞赏的目光,鼓励道。
“另外,”李崇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楚天舒所说的事,表面看来不足为信,甚至有些荒诞无稽。但我个人认为这决不是谎言。首先,他到周家庄那副落魄的样子就绝对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有人这样恶作剧般行事,也绝不是没有道理,他们正是为了转移大家的视线,才做出这种貌似毫无意义的荒唐勾当。不过我认为,幕后人或内奸,一定是在楚天舒的管辖范围内。”
“为什么?”徐治问道。
周福海道:“楚天舒的坐骑本是神骏良驹,行不到五十里便即暴毙。当我接到讯息后,曾找行家鉴定,此马死于慢性巨毒。从那时起,就可以断定,如果楚天舒真有不测,幕后人或内鬼必然在楚天舒管辖范围内,因为这毒最快也得在两个时辰后发作,从距离上看,最少是在楚天舒起程半个时辰前下的毒。”
李崇风道:“正是如此。所以属下认为,内鬼一定还不是什么大人物。从廖吉祥展示宝藏图,到算计楚天舒、诱袭徐治这一系列的变故,目的只不过试图引起镖局内部互相猜忌,而他却便于乱中取事。”
“老贤侄,老夫听你一席话,觉得你做人的睿智与公正,绝不逊色于乃父湘南刀王,只是老夫心中有个疑团,你是不是可以帮老夫解释解释?”孟山都道。
“前辈但说无妨。”李崇风道。
孟山都呵呵一笑:“老夫如有冒犯,请贤侄包涵。传说当晚劫击廖吉祥的蒙面人,施展的乃是令尊大人独步武林的李氏刀法,对于这一点,李贤侄你怎么看?”
李崇风道:“这一点,小侄也感觉奇怪。不过话又说回来,说蒙面人施展李氏刀法,这只是廖吉祥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尚难定论。我们进一步说,即使蒙面人施展的是李氏刀法,也不足为奇。”
“为什么?”徐治不解。
“因为,家父创此刀法,已历五十年之久,在江湖上行走那么多年,能窥其堂奥之一二者,想也不乏其人,更何况,鄙人尚有个叛道的破师兄,也就是当年臭名昭著的采花淫贼贺亭桐,自被家父逐出门墙后,三十多年来,杏无音信。”李崇风平静地说。
“你知道令师兄长相吗?”周福海突然问道。
“那时兄弟还小,不太记得了,不过家父一定还记得他的模样。”李崇风平静地回答道。
欧阳长天道:“我也想起来了,当年我与师叔初来富贵山庄,那假王道忠故意说把霍天东误听成了贺亭桐,想来就是那个人了。这样看来,师叔也必然知道此人!”
“我看不一定。”李崇风道,“要想知道此人的根底,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问家父。”
“说得是。”孟山都说道,“又有许久没见到李老哥了,明日我去趟湘南,一定会有结果。”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要知后事,请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