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干嘛不说话
睡到半夜，从梦中惊醒，梦见付纪珩和顾仕婵在一起了，我那张丢掉的情书不知为何在顾仕婵手里，她靠着付纪珩捂嘴娇笑：“方时你喜欢付纪珩啊？哈哈哈哈付纪珩，方时居然喜欢你，还给你写了情书呢，你看！”
似乎在梦里都能感受到羞愤异常，可是我长的矮，他们都高，我根本抢不过来那张纸，像只可笑的丑猴子上蹿下跳，惹人发笑，我不敢看付纪珩的脸，或者说梦里他的脸本就模糊不清。
那张模糊不清的脸缓缓说了一句：“谢谢，我有喜欢的人了。”
一时间手脚冰凉，轻飘飘的话如千斤之锤砸向我的胸口，闷痛窒息。
我愣愣地坐在床上，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难怪会有窒息的感觉，被子全堆在了上半身，挤着脖子，屁股以下暴露在外，微微凉风通过半开的窗户，纱帘缓而轻地起伏着。
六月将尽，也不知道他最后告白了没有？
方时，你该划清界限，而不是抱有侥幸。
也别想着怎么恢复聊天记录了。
心事重重地再次睡去，导致第二天精力不集中，连S弯都走不好被教练骂了个狗血喷头。
蔫了吧唧的被太阳暴晒着，听到付纪珩叫我了，可我不想回头，不想一起走了。
装作没听见，腿上用力把自行车蹬得更快了，但是又被付纪珩追了上来，
“方时！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被教练训了？”
听着他气息平稳，而我却因为快速蹬车而气喘吁吁，莫名其妙有些气恼：“是！所以先别和我说话。”
“哦。诶！你等等，有东西给你。”
“谢谢了，我不要，无功受禄。”
“禇湉湉给你的。”
我捏了刹车停下来，禇湉湉给我的东西为什么在他那儿，他们什么时候背着我关系这么好了？
“方时，你该不是在生我的气吧？”付纪珩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但并没有打算递给我，反而探过身子趴在车把手上，歪过头看我。
“和你没关系，就是教练骂我了，我心情不好。”被人猜中心思更加不开心了，我偏开头，不去看着他的眼睛。
对不起！教练！让您背锅了！对不起！
“下周考完科二有安排么？贺堃说想一起去南湖那儿烧烤，让我统计一下人数。”
“去的人多吗？有些谁啊？”
“还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被问的。”
“哦，那我先考虑考虑，要是禇湉湉和季绯她们去我就去。”
“就知道你这么说”付纪珩了然地笑了，将手里的盒子塞进了我的书包，拉上拉链还拍了拍我的书包，道了一句“走了！”便骑着车子离开了。
我很是迷茫。
到了家，打开禇湉湉给我的礼物，她和徐静客去旅游了，给我带了好些有趣的小玩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经由付纪珩之手给我的，禇湉湉不会不知道我家的地址。
想来只可能是徐静客那朵白莲花从中作梗。
可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是禇湉湉干的。
“你怎么给他啊？可以直接快递给我嘛！”
“嘿嘿，这不是给你俩创造交流见面的机会么？借此多增进增进感情。”
“还是算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莲莲你知道么？”禇湉湉在电话那头惊讶极了，扭头去叫正在喂鱼的徐静客。
“不知道，那两个狗东西说我不是单身狗不配和他们单身贵族在一起玩，把我孤立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莲莲，这是你对他的新爱称么，好娘啊哈哈哈哈哈哈。”
“方时，我好害怕我一个不小心哪天说漏了嘴哦。”阴险狡诈的徐静客挤入了画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方时你别怕，我给你守着，他要敢说我就...唔”画面里的禇湉湉被徐静客捂住了嘴，并挂掉了视频。
科二终于在第二把擦线通过，我看见教练蹲在树下抽烟，高兴地走过去，却听见他一脸苦大仇深嘟嘟囔囔：“这他娘的居然真过了，罪孽更加深重了，喔弥陀佛，佛祖宽恕我。”
“教练！我过了！”
“啊...啊方时啊！不错不错！赶紧回家吧！”教练站了起来，用脚搓了搓烟蒂，赶紧往脸上挂笑。
“谢谢教练！科三再见！”
“再见再见。”
心情不错，中午多干了两碗饭。姥爷乐呵呵地说：“对嘛！小孩子就要多吃饭。你看看贺家那小子，多壮实！”
姥爷出院了，姥姥跟的旅游团还没回来，舅舅舅妈单位忙请不开假，一个人在家冰锅冷灶的，就被我爸强硬地接到我家住段时间。昨天贺堃被他妈委派来我家送西瓜，正好被姥爷看见，至此每到吃饭就是一顿猛夸。
下午付纪珩给我发消息说季绯在老家来不了，禇湉湉会来。
我回复：“加我一个！”
他给我发了地址和时间。
可是等我到那里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我正要发微信问禇湉湉到哪了，远远瞧见付纪珩骑着车过来了。
他停稳车子有些抱歉地看向我：“对不起啊，后来贺堃说他临时有事要换个时间，我给学生补完课忘了告诉你一声。”
“哦，没事没事，那我先回家了。”
“我请你看电影去吧！新上映了一部喜剧电影，好像还不错。”
“呃，不用了。”
“走吧，票都定好了，懒得退。”他伸手过来推我的车子，带着一些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低着头有点难过，我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了。
月亮要挂在天上，属于星星，属于云彩，属于太阳，但总归不会属于我。
我够不到天上月，也捞不着水中月。
我拽着车座，他感受到了我的抗拒，回过头：“怎么了？”
我有点想哭，嗓子堵的慌，语言系统紊乱了一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就这么沉默地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石头。
“方时？对不起啊，今天的事是我的疏忽，让你白跑一趟。”
“我想回家了，你把票退了吧，或者你请别人看吧。我想回家。”
“方时...”
“我想回家。”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松开车把，把我们两的车子停好，弯了膝盖低头看我，从兜里掏出一小包卫生纸递给我。
有些慌乱地同我道歉。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有喜欢的人还要对我这么好？但是又觉得我这么问了有点无理取闹，他肯定是拿我当朋友，我却怀着那些不应该的心思控制不住去接近他。
坦荡赤诚的人是他，心怀不轨的人是我。
我羞愧又难堪。
我没接卫生纸，胡乱的用胳膊抹了眼泪，下定决心问了我最想知道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没和她表白啊？你喜欢她的话就不应该和我走太近，她会吃醋的。”
我也会难受，为自己克制不住想靠近的卑鄙行径难受。
我始终没有抬头，也不知道他作何表情。
空气都凝滞了，只留下我抑制不住的哭嗝和吸鼻子的声音。
他就那么站在我对面，白色的鞋子永远很干净，手上还维持着递出纸巾的姿势。
好半天他的声音带着干涩从头顶传来：“的确还没，她好像不喜欢我。她之前说过不喜欢。”
我有些难以置信，顾不得自己此刻满脸鼻涕眼泪就抬头去看他。
他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她有点胆小，我每次一靠近了她就会躲开。我...不敢和她说，怕她被吓到，再也不理我了。”
我难以想象付纪珩也会有这么犹豫怯懦的时候。
就好像他在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她，而我也小心翼翼地接近他，生怕有一点的逾矩。
没想到情窦初开的我第一段感情就是这么酸涩难明。
我们都在小心翼翼。
都是胆小鬼。
连付纪珩也不例外。
我吸了吸鼻子，试图不让鼻涕流出来，毕竟哭已经很丢人了。
他及时地抽了张纸递给我，我没再拒绝。
狠狠地擤了鼻涕，毫无形象可言。
幸好不远处就有垃圾桶。
也许是他也向我袒露了他的胆怯，我突然有些释怀，甚至还出声去安慰他：“没，没事儿，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这么好，她一定也会喜欢你的。你加油！”
“你...觉得我很好么？”付纪珩的眼睛倏地亮了，低头看着我。
我也想通了，我的暗恋虽然不会有结果了，但是我想让他得偿所愿。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很好很好。”
“那你喜欢我么？”他突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紧紧的盯着我。
我脑袋嗡地一下失去了反应，呆呆的看着他，心跳得像个破鼓，闷声乱震，脸一定红的不成样子了。
随即又清醒过来，从头到脚凉了个边，声音都带着抖颤：“哈哈哈哈哈哈，喜欢啊，你和湉湉季绯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当然是喜欢的。”
我仿佛带着一个丑陋的面具，一面哭，一面笑。
我扭头看向别处，眼睛有点酸，好怕再次哭出来。
真的太丢人了。
太丢人了。
傍晚的南湖人渐渐多起来，有两个人从我们附近路过，好奇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们确实不应该在这里多待了。
破罐子破摔的我也不在扭捏：“再给我张纸。”
痛快地将自己的难过连同鼻涕眼泪丢进垃圾桶后好像整个人舒服多了。
鼻音浓重地，故作轻松地和付纪珩说：“走吧，看电影去，根据能量守恒，大喜大悲需要相抵。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我回头看付纪珩，他却又有些呆愣，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干嘛不说话啊？那个...我还能获得被你邀请去看电影的机会么？毕竟我今天因为你被放了鸽子。”
他回过神冲我笑了笑：“当然可以，走吧！”
远处的夕阳映红了天际，很是漂亮，我放慢脚步，拉开一段距离，偷偷拍了张照片。
有夕阳，有飞鸟，有大树，有云。
还有我只能悄悄喜欢的男孩子。
我没告诉他，其实刚才他笑得很丑，还不如不笑。
因为牵起嘴角的是发自内心的难过。
我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