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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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爱情比忘却厚

对于多年前那场未完成的旅行,杨子始终无法忘却,慕容白那双充满忧愁的眼睛她始终无法忘怀,她感觉那种忧伤像潮水般地向自己袭来。她不时想起慕容白从旅馆三楼如鸟般向地面坠落时的绝望,不时想起当火车呼啸而过时慕容白那张平静而忧伤的脸,还有那本《海子诗集》以及《瓦尔登湖》。这些都在不断地冲撞着她的记忆,然而这一切只是她人生中的一次意外而已,慕容白现在身在何处她不得而知,连同车河也如同微风一般消散于这巨大的宇宙之中,同一片云彩一般转眼便无迹可寻,但无论如何杨子无法将那次意外的旅行从记忆中抹去。那时的杨子还少不更事,而此时十六岁的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骄傲而迷人,始终带着一种令人震慑的美。

此时杨子正坐在书房的书桌前。上午的阳光格外温柔,照在人身上让人觉得分外舒服。街道上行人匆匆,无数人如在城市穿梭的蚂蚁一般,阳光映出他们苍白的脸色。对面的咖啡馆有一对对情侣正在喝着咖啡,他们正悠闲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周末时光。道路两旁挺拔的绿色植物枝繁叶茂,杨子透过落地窗凝视着面前的一切,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周末的时光是令人留恋的。那时父亲正在画室里进行创作,母亲则到朋友家串门去了,只余下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房里。她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世界最美诗歌精选》,CD唱片正播放着爵士乐,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和谐、安宁。

杨子打开诗集,她被里面的诗歌深深地吸引着,读每一首诗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享受,虽然有些她还未能真正明白诗人字字珠玑的诗行里所有的情感与隐喻,然而她还是觉得那是无比美妙的。此时她正看到肯明斯的《爱情比忘却厚》:

爱情比忘却厚

比回忆薄

比潮湿的波浪少

比失败多

它最痴癫最疯狂

但比起所有

比海洋更深的海洋

它更为长久

爱情总比忘却厚

却比活着多些

不大于无法开始

不小于谅解

它最明朗最清醒

而比起所有

比天空更高的天空

它更为不朽

这柔软的诗句轻轻地触动着杨子心灵最柔软的部分,使她想起在一本诗歌刊物上看到过关于肯明斯的简介。肯明斯是美国诗人、画家,出生于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其父亲是哈佛大学的教授,牧师。肯明斯自幼喜爱绘画和文学,1916年获得哈佛大学硕士学位,并且在法国参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在巴黎和纽约学习绘画,同时写诗。杨子想着这位诗人竟然同时对绘画与文学抱有浓厚的兴趣,这与自己还挺相像的,难怪自己在读着肯明斯的诗歌时感觉如此亲切。她同时记得肯明斯的诗歌以奇特和怪异著称,部分作品中诗行不同于普通的排印形式,并且运用古怪的字母书写,在语法上更是使用奇诡的花样。与形式上的怪诞相比,肯明斯的诗歌在思想上却是很传统的,热情地歌颂爱情的美好、亲情的温馨、童心的纯真、自然的清新等,同时对于社会中的不公及人性的贪婪和自私予以抨击。杨子一边回忆诗人的生平一边又将诗歌重读了一遍,咀嚼着“爱情比死亡厚/比回忆薄”,这句诗将爱情所具有的令人无法忘却而又令人所不堪承载的特质描绘得多么形象啊。杨子的心里这么想着,同时,脑海里涌现出乔云的身影。乔云有着俊朗的面孔,五官清秀,眼睛如同一团阳光般令人温暖,鼻梁高挺,牙齿瓷器般洁白,身材修长,且留着眼下时髦的长头发,同时他的笑容也是干净而透明的。这一切都令杨子怦然心动,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他的眼睛里有时会暗藏着一股杀气。当然乔云在杨子面前很少发脾气,几乎从来就没有过,一直保持着友善的态度。想到乔云时,杨子感到心中暖乎乎的。

杨子理了理自己的心绪,努力从对乔云的想象中回到诗歌上,她觉得乔云就在下面的街道上温柔地看着自己,待她将目光投向街道时,才发现一切皆不过是自己的想象而已。杨子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又继续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诗歌上,然而映入她眼帘的还是一首关于爱情的诗歌,名字就叫《情诗》。

我记得你去秋的神情。

你戴着灰色贝雷帽,心绪平静。

黄昏的火苗在你眼中闪耀。

树叶在你心灵的水面飘落。

你像藤枝依偎在我怀里,

叶子倾听你缓慢安详的声音。

迷惘的篝火,我的渴望在燃烧。

甜蜜的蓝风信子在我心灵盘绕。

我感到你的眼睛在漫游,秋天很遥远;

灰色的贝雷帽、呢喃的鸟语、宁静的心房,

那是我深切渴望飞向的地方,

我欢乐的亲吻灼热地印上。

在船上瞭望天空,从山冈远眺田野。

你的回忆是亮光,是烟云,是一池静水!

傍晚的红霞在你眼睛深处燃烧。

秋天的橘叶在你心灵里旋舞。

此诗以“我记得”三字开篇,一种深深的爱恋、一些迷人的画面、一些动人的情愫在诗人的心中,在诗人的脑海里浮动。这一切激起了诗人对逝去爱情的追忆。

“你(爱人)戴着灰色贝雷帽”“心绪平静”。爱人平静地站在那儿,脸色祥和,表情纯净,但眼里闪着脉脉的柔情,有“黄昏的火苗”“在闪耀”,诗人也受到了感染。诗人仿佛在天地的静寂中感受到了爱人的心灵。看到树叶在爱人心灵的溪流飘落,又悠然远去,波澜不惊。这是诗人的直观,用外物直观自己的内心,也直观爱人的心灵。

接着是诗人的直感,诗人从实感来追溯外物的形象,刻画了动人的画面。“你”依偎在“我”的怀里,如藤枝依偎于大树。叶子与叶子在低语,那亲密和交流是心灵的交融。爱情如篝火一般在燃烧,那是藤与藤之间的缠绕与依偎,已不再是身体的交织,而是心灵的相互密语了。

诗人通过爱人的眼睛,感受那漫游,感受那遥远的秋天。从那贝雷帽、那鸟语、那宁静,到外表和有质感的声音,再抵达心灵驻足的地方,诗人始终处在无边的快乐之中。

在诗的最后,诗人顺着自己的感觉,又仿佛触摸到了恋人的心,触到了恋人波动的心绪。在波烟缥缈的无边水面,恋人端坐船头,仰望天空,在高高的山岗上,恋人在远眺无边无际的田野。亮光、烟云、一池静水,恋人的回忆成为一幅生动的画面。诗人的心灵与恋人的心灵融合在一起。

杨子忘情地沉浸在这曼妙的意境里,如同诗人一般沉醉。

伴随着《月光曲》的柔和旋律,杨子的眼前始终浮现着乔云那如琥珀般干净而明亮的笑容。

乔云在同学们眼中是带有些传奇色彩的,其实他算不上一个刻苦学习的学生,只是聪慧敏捷,他只要上课认真听讲,课后不用做大量繁杂的辅导作业,每次考试就能名列前茅。他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乖巧孩子,经常能看到他与老师辩论,到最后通常都是老师词穷言尽。此外,乔云性格较为孤僻,不善与同学交往,好独来独往,脸上有时会挂着孤傲的神情,因此他在班上的朋友并不多,甚至还与高年级的学长打过架,但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么迷人。那种如琥珀般干净而透明的笑容能令少女们如痴如醉,无法自拔。他英俊挺拔,令少女们热血沸腾。

乔云第一次将写着“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的字条塞进杨子的手中时,杨子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她感到浑身战栗,满脸通红,她还只是一名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她的生命中还没有恋爱的经历,这纸条来得太突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拿起纸条匆匆看了一眼,轻轻呵斥道:“乔云,你这是干什么呀!”说完迅速将纸条收了起来,以免引起其他同学的注意。乔云也随即匆匆走开,他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示爱,这在他的人生中也是绝无仅有的,他的经验还不足以告诉他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他只有仓皇而退。“我等你答复哦。”临走时乔云对杨子说。杨子则低头沉默不语,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露出满脸的羞赧之色。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乔云同一个影子般跟随着杨子,中午他会准时出现在学校食堂为杨子提前买好午餐后等待杨子的出现。刚开始杨子坚持不要乔云给买的饭菜,甚至将乔云买给她的午餐倒进了垃圾桶。然而乔云一言不发地又去买了一份放在杨子面前。杨子开口说:“乔云,你无聊不无聊,我不会吃你给我买的饭菜的,你纵使买了我还是会给你倒掉的。”“那我就继续给你买,直到你将我买给你的午餐吃到嘴里为止。”乔云回应说。杨子最后只有无奈地拿起筷子吃起乔云给买的午餐。晚上放学时乔云也会跟随着杨子。杨子家离学校挺近,因此她用不着住在学校的集体宿舍,她每晚会回家睡觉,只不过从学校到家必须经过一段较为偏僻的道路,那里行人稀少,路灯昏暗。乔云每天放学都会同影子一般尾随在杨子身后,直到杨子走进家门才会转身离开。杨子看到那默默离去的背影,心里总是充满了感动,她甚至感到自己的眼里有未曾落下的泪,然而她还是一直未给乔云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天晚上,上完晚自习杨子收拾停当便向车棚走去,取完车之后就骑着车向家赶。她穿过操场,然后穿过一座小桥。那时天空里无一丝星光,桥上也不见任何人的身影,杨子的心里有一丝莫名的紧张,她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夜如同漆黑色的浓墨一般,黏稠而黑暗,到达学校对面的公路时餐馆及小旅馆已经打烊,路灯灯光昏暗,甚至还有几盏路灯已经坏掉了。杨子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她感到自己的额头已有冷汗沁出,但她没有回头,依旧故作镇定地向前骑着。行至一处布满阴影的地方时,她看到前方暗处有两个若隐若现的烟头,她的心又悬了起来,但她依旧没有停下来。就在杨子将车行至暗处时,那里的路灯恰好前几日已经坏掉,四周一片漆黑,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就觉得有一双大手将自己提了起来,自行车随即倒地。杨子还没来得及呐喊救命,已经有一双大手将她的嘴堵住了,这使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接着那双大手就提着她向毫无光线的巷子深处走去。杨子拼命挣扎,但一切无济于事,那双手强壮有力,容不得她有半点挣扎,同时她看到后边那个人将她的自行车也扛进了巷子。看到对方是两个人,杨子感到更加绝望了。就在她头脑一片空白,最为绝望的时刻,她看到一个黑影冲了进来。那黑影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扛着自行车的流氓身上,只听扑通一声,那人直接倒地,自行车也被摔在了地上。抓着杨子的男子回过神来放开杨子就和后面那个扑过来的黑影扭打在了一起。杨子此时已经无法顾及其他,飞快地向巷子外面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在她跑得精疲力竭的时候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两边的路灯比较明亮,她的心里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想到刚才的一幕她还心有余悸,觉得自己几乎没有站立起来的勇气了。她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眼里饱含屈辱的泪水。最后杨子乘坐一辆出租车回了家。那一晚杨子一直没有睡着,她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只手在相互纠缠、厮打。当她无数次在脑海里闪过那个对她施以援手的黑影时,她的脑海里闪过乔云的影子,因为夜色太浓,但她最终还是无法确定那就是乔云,她感到自己的心疲乏极了。

第二天杨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上学去了。她望向乔云的座位,那里没有乔云的身影,她问班主任乔云今天怎么没来上课,班主任说乔云已经向他请过假了,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要请几天病假。杨子的心往下一沉,她想乔云肯定是为了救自己受伤了。一上午杨子都无法专心听课,中午吃饭时她没有直接到食堂吃,而是迫不及待地给乔云打去了电话。那电话号码还是有一次乔云硬塞给她的,乔云说如果有事联系自己可以打这个电话,当时杨子准备扔掉,但后来终归没有那么做。

电话接通时,杨子听到了乔云虚弱的声音:“我是乔云,你是哪位?”杨子是用公用电话打的。杨子说:“乔云,我是杨子,你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我今天病了,已经给老师请过假了。”乔云说。“你撒谎,昨天晚上救我的人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受伤了?”杨子问乔云。“没有的事,我真的是生病了,开什么玩笑,我昨晚都不知道你在哪儿,我在你回家之前就离开学校了。”乔云回答,之后他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把你的地址给我,下午我去看你。”杨子说。“开玩笑吧,你一个妙龄少女到一个男同学家合适吗,再说我只是有些感冒而已,没必要劳你大驾来看我了。”乔云玩世不恭地说。但最后他抵不过杨子的苦苦哀求,只有将自己的住址告诉了杨子。

下午杨子向老师请假,说自己家里有急事。老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杨子一直是班里品学兼优的学生。在老师的心目中,杨子的话是值得信任的,然而他不知道杨子为了乔云的事撒了谎,并且没有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当杨子赶到乔云位于滨江路的家时,杨子看到乔云手臂上缠着长长的绷带,当时乔云正咧着嘴忍受着疼痛。那是一处几近破败的房子,房间内没有任何像样的家具,地板陈旧,房间内乱得像被人抢劫过,袜子到处都是,厨房里未洗的碗筷一看便是几天以前的,令人闻之作呕,家里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女主人的样子。杨子看着乔云的手臂便皱起了眉头,“乔云,你不是说你感冒了吗,感冒了关你手臂什么事,难道感冒了就要用绷带将自己的手臂吊起来,你这个谎撒得太不高明了。”杨子对乔云说。

“还不是怕你担心吗,再说这点小伤对于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乔云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说。

“这还算是小伤,那你干吗龇牙咧嘴的?”杨子问。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医生已经给开过药了。”乔云说。

“那你承认昨晚就是你救的我了?”杨子问乔云。

“其实昨晚我也是同往日一样跟随在你身后的,只不过是远远地跟随着,我怕被你发现,所以并不敢离你太近。昨晚那两个家伙出现得实在过于突然,估计他们是老早就盯上你了,并且提前做了精心的部署。看到你被掳进了巷子,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当时手上没有任何防卫或攻击的武器,但好歹让你全身而退了,真是让你受委屈了。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乔云说。

“你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杨子关切地问,她感到自己的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是将你掳走的那个流氓将我刺伤的,我一脚将你身后的那个男人踹倒在地之后,你挣脱那个将你扛进巷子的男人时,那个男人看见同伴被我打倒在地便同我扭打在了一起。那家伙力大无比,一下卡住了我的脖子,我立刻感觉自己都无法呼吸了,我急中生智一脚踢向那名男子的肚子,那家伙一下便被我踢翻在地。谁知那个先前被我打倒的男子爬了起来又向我扑过来,只见黑暗中寒光一现,我就被刺中一刀,之后就感觉到血不停地往外冒。那两个家伙见我受伤了就趁机狠狠地踢了我几脚。我双手抱头无力躲避,那两个家伙见我这样了就抛下我仓皇逃窜了。我看到那两个男人跑远之后就努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子,来到路灯下才看到自己手臂被刺中,血还在不停地流着。我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向医院赶去,到医院之后,医生检查了伤势,告诉我只是皮肉伤,并未伤及要害,然后给我做了包扎,并开了药,后半夜我就回了家。幸亏只是一条四五厘米长的刀伤,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否则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一想到这里我还是挺欣慰的,想想自己终于算是为你做点什么了。如果我就此死去,说不定明日的报纸头条就会出现《少年深夜勇斗色狼不幸身亡》的报道了。”乔云将昨天的事说得很轻松,仿佛这一切都无关紧要,自己受伤就跟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一样。杨子看着乔云那英俊的面庞及那挂在嘴角的一丝坏坏的笑哽咽了。那时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人的身上格外舒服。在那一刻,她望着对面的男孩,心中某个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

那天下午杨子帮乔云打扫了房间,将那些脏衣服、脏裤子也一并洗得干干净净。她还给乔云做了可口的饭菜。这对于自幼家境优越的杨子是不容易的,在家里她做家务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本来家里请有阿姨,父母也会给她充裕的时间来进行绘画及诗歌的创作。尤其是父亲一直在不断地挖掘杨子身上所具有的艺术潜质,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有所成就。那天下午,杨子与乔云说了许多话,她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个英俊甚至有些孤傲的男孩子,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家,她了解到乔云与父亲一起生活。乔云说他自幼未见过母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所谓的父亲是他的养父,养父对他说自己是被从外面捡来的,对他态度较为冷漠,只是在花钱方面较为慷慨。乔云说养父没有固定的职业,也很少回家,他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父子间几乎没有深谈过,他认为自己只不过是被某人丢弃的孤独的孩子。杨子未曾想到乔云会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相比较而言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比幸福。杨子同乔云聊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杨子才回到学校。

之后的几天,杨子每天放学后就会偷偷地赶到乔云家,他们之间的交流更为顺畅。杨子在那段时间里并未见到乔云的养父,真的如乔云所言,他的养父好像对这个家毫无眷恋,这个他称为儿子的少年于他也是可有可无的。这使得她对乔云充满了怜悯之心。乔云的伤渐渐好转,少年又变得活泼起来。一个黄昏,杨子在乔云的房间里看到一首名为《女神》的诗歌:

你是甘霖,

滋润我干裂的肌肤,

你是我灵魂里温柔的风,

拂过冷寂的心,

那里有成片的鲜花在荒野中盛开。

你是我的女神。

当你出现时,

河流在沉寂地奔行,

灯芯草也变得脉脉含情,

那时,

爱情穿过我的眼,

树的阴影也如此柔和,

当你出现时,

紫罗兰纵情绽放,

山谷里的雀子停止了聒噪,

空气中满是爱情的味道;

那时,

所有的声音都在呐喊:

你是这天地的神祇,

你是我心中的女神。

同日月般发着夺目的光,

当时光流逝,容颜苍老,

你依然是我心中的女神。

杨子看完,对乔云说:“乔云,看不出来呀,原来你还是一介文艺青年,这诗是你写的吗?”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你是觉得我没有那种能力吗?”乔云反问。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只是有个问题我还想问一下,这么浪漫的诗句你是写给哪位佳人的呢?”杨子问。

“这个……当然是你了,除了你,没人有资格成为我的女神,哪怕她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若出水芙蓉,加之环肥燕瘦,我也不会正眼瞧她一下。”乔云略有些害羞,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

“看不出来呀,原来你不仅是一位文艺小青年,还伶牙俐齿呢,你说的谁信呢?”杨子故意装作不相信的样子,但立即被乔云突然而来的灼热的吻惊呆了。她无法抵挡,立马缴械投降。她在这灼热的吻里顷刻间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