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风阁内整齐地摆放着五排矮桌,学子们挑选着适合自己的位子迟迟没有入座。严世玄张望着四周又看了看高学卿:“坐哪里好呢?高兄!”高学卿没有说话,这时公子润走了进来入坐在第二排中间。高学卿走了过去故意坐在公子润的前一排,回头向公子润笑着点头打招呼,严世玄见状坐到高学卿身旁,学子们见状纷纷入座。宋连禹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岳华生为了靠近宋坐在她后排,崔楚奕拉起岳自己坐了上去。
岳华生怯怯地说:“这个位子是我先选的。”崔楚奕踢了踢岳华生的凳子表情轻蔑:“我知道,但本少爷喜欢。”岳华生被气得攥紧拳头转头走向宋左边的位置,钱嘉裕和段少轩见状扒拉开岳华生,岳华生重心不稳摔了个大马趴引得一众学子嘲笑,岳华生在坐地上红了眼眶委屈地看着前面的人:“你们!”宋连禹拍案而起:“崔楚奕!”公子润见状也呵斥崔楚奕不要胡闹:“不要胡闹!人家先选的位子。”崔楚奕听到公子润的劝阻不好再说什么:“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的。”岳华生正要起身:“算了,我坐其他位子就好。”宋连禹按住岳华生然后指着崔楚奕:“玩笑?你明明就是欺负人!”
严世玄看到夫子进来低声提醒大家:“龚夫子来了!”宋连禹狠狠瞪了崔楚奕一眼坐了下来,崔楚奕得意而轻蔑地笑着,钱嘉裕和段少轩坐在宋连禹左右,钱嘉裕恶狠狠地在宋连禹耳边说:“你不告诉我兰姿的下落,我就一直缠着你!”宋连禹轻哼一声:“随便!”所有学子都落座,岳华生与舍友邢睿之坐在最后一排的位子。
龚夫子轻磕一声:“今日是第一课,也是诸位彼此正式认识的开始,接下来的日子,你们要学会彼此扶持共同进步,一同度过这寒窗数载成为国之栋梁。下面有请诸位进行才艺展示,过后便是入学初试的当堂测验。”龚夫子说完众人发出一声哀叹。
高学卿悬肘运笔写下‘通天书院’四个大字,梵小余在一张长桌上切菜、翻炒、下佐料,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段少轩抽出宝剑舞了一段,无意中打翻桌上的一局残棋。他却一脸淡定继续舞剑,将飞在空中地棋子分出黑白注入棋篓。公子润走上前去双手并用,迅速恢复棋盘。三名擅长画作的学子在铺着三张宣纸的长桌上挥洒着水墨,呈现出三幅画风迥异的画作。岳华生以木球撞击十五根笋型立柱结果全中。钱嘉裕蒙上双眼拿着算盘,崔楚奕配合着随手敲打算盘。钱嘉裕倾听片刻后,在手中的算盘敲打出一样的数字。
龚夫子看着各位学子的精彩表现拍手喝彩:“不错,为师深感欣喜。”崔楚奕看了看宋连禹向龚夫子作揖:“报告龚夫子,天下第一小说家尚未展示才艺。”宋连禹不服地看着崔楚奕:“你也还未展示才艺。”崔楚奕轻蔑地说:“本少爷不想!”严世玄隐藏起一丝的奸笑在一旁添油加醋:“崔兄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宋连禹打量了一番崔楚奕:“你又不是舞坊里的姑娘,难道还想以色示人?真是令人作呕!”宋连禹的话引得众人哄笑,崔楚奕气得瞪了宋连禹一眼,公子润看着宋连禹微笑,龚夫子一声咳嗽才让众人又安静下来。龚夫子有些愤愤:“好了,素闻宋学子乃天下第一小说家,古有七步成诗,不如今日燃香说书,宋学子,意下如何?”宋连禹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低声道歉:“学生献丑了。”
高学卿点起线香:“开始了。”崔楚奕看着宋连禹低声又不乏愤怒:“最好别说大话闪了舌头!”宋连禹没有理会他闭上眼思索,香燃到一半学子们交头接耳。宋连禹猛地睁开眼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大家可曾听说过时间循环的传说?”高学卿思索了几秒:“孔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哪来的循环之说?”宋连禹离开位置,慢慢地往讲台方向走:“所以这是个传说。”所有学子的目光被她牵着走。
宋连禹定了定神接着讲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名叫张三,这天是他科考的日子。晨钟响起时,他才清醒,距离科考只剩一刻钟的时间。张三赶紧背上行李卷赶赴考场,一位打着‘科考,安静’大旗的侍卫走过,谁知一出客栈的门就撞到了一位年迈的老伯,老人家体弱憔悴,被撞之后便倒地吐血,张三被吓坏了,理应赶路的他却抵不过良心的拷问,于是张三背起老伯跑出去,他背着老伯来到了一间未开门的医馆,他一直敲门,门终于开了,可是张三却未见开门的人,他走了进去看到了面前的药柜突然天旋地转,他回头背上的老伯早已化作浓烟消失不见,张三晕了过去。”
张三再一次醒来,又是被晨钟叫醒他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晨钟响起张三猛然惊醒,不住咳嗦,张三收拾东西,照例从窗户看下去,看到打着‘科考,安静’大旗的侍卫队走过,张三不知所措。张三背上行李卷下楼出门,却惊讶地发现路上的摊贩一个不少,与梦里所见一模一样!他没有留意再次和老伯撞上了。张三发现梦中的一切又重演了一遍。老伯倒地吐血,他将老伯背到了永芳堂门口,敲门许久门开了。天旋地转,背上的老伯再次化作浓烟消失了,张三晕倒。
“张三再一次被晨钟吵醒,这一次他聪明了,拎起行李卷出门,再次撞到了那个老伯,可是他没有管,老伯抓住了他的脚踝求救,张三甩开了老伯的手。他用脚踹开老伯,然后不顾对方死活地跑开。”
学子们痴迷地看着宋连禹,钱嘉裕好奇地问:“那个老伯死了吗?”宋连禹面无表情开口:“死了。”学子们惊恐。
“张三继续跑,预想的晨钟声真的没有出现。他这才恍然大悟,必须不顾一切地赶赴考场,也就是说绝对不能做好事,否则时间便会重新回到科考前的早晨。为了尽快赶到考场张三一路上性情大变,劫了一匹有钱少爷的马,途中经过了一条河,见着女童溺水也不闻不问。有幸的是他赶上了科考,并考取了状元。而不幸的是,他成了一名无恶不作的奸臣。起初为了掩饰自己害死老伯极尽所能,可后来与计划谋反的大将军为伍,企图推翻皇权统治。”
学子们气得锤桌子表示反对。
“可惜啊!皇帝早已预料大将军的计划,一班乱臣贼子被捕,张三后悔不已在牢狱中招供了所有的罪行,最后一脑袋撞在墙上。他撞了那一下,瞬间天旋地转。他晕了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你们猜他听到了什么?”宋连禹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线香继续说:“他听到了晨钟声。”
钱嘉裕惊叹:“时间又回去了?”宋连禹向龚夫子行礼:“学子的故事讲完了。”众人意犹未尽,片刻后公子润带头鼓起掌来,学子们也跟着鼓掌,龚夫子也拍手叫好。宋连禹拱手:“多谢大家抬爱。”说完就看到王夫子带着试卷走了进来,敲了一下锣说:“入学甄选考试,正式开始!”
学子们拿到王夫子分发的卷子,宋连禹浏览一遍考题,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公子润也是一样,而段少轩紧皱眉头看向公子润,想要抄点答案。崔楚奕看了一遍考卷先写上名字刚想作答想到了什么:“若是这书院执意赶我离开,可就不是我的过错了。”他微微一笑就开始在试卷上胡乱作画,宋连禹看到一旁的段少轩和钱嘉裕在作弊,假装不停歇地咳嗽,监考的王夫子看到,慢慢地走向她身边,段少轩无奈唯有硬着头皮继续抄题目。王夫子看着宋连禹的答卷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崔楚奕皱起眉头。
王夫子不满地看着崔楚奕:“若有人不会作答,可以提前交卷,不要乱涂乱画。”宋连禹听闻看向崔楚奕偷笑不已。崔楚奕拿着卷子起身交给王夫子:“正合我意!”崔楚奕在王夫子震惊的眼神中交卷离开。
月光铺满整个大地,灯笼把夜照得更加透亮,澡堂内两侧有学子赤裸着上身用桶中的热水冲澡,中间的屏风后面是一个大大的热水池,高学卿和严世玄站在一侧冲澡,高学卿用水瓢舀起一瓢热水冲在身上十分享受。
严世玄走到高学卿身旁:“不愧是宋连禹,今天真是厉害,还有通天四公子,咱们这一届真是人才辈出啊!你说是不是,高兄!”高学卿没有理会他,严世玄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你说初试的前三甲会是谁呢?我觉得宋连禹和公子润必定可以争夺前两名,第三名嘛,不好说,高兄你说呢?”高学卿不耐烦地说:“冲个澡你也说个没完,烦不烦。我累了,回去休息。”严世玄看着高学卿离开的背影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然后哼着小曲继续洗澡,崔楚奕等人走了进来,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发现宋连禹表情有些失望,段少轩不明所为:“你在看什么?”崔楚奕:我在看那个小矮子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我就把他按在池子里淹死他。公子润严肃地说:“不要总想着捉弄别人。”崔楚奕弱弱地说:“开个玩笑嘛,你以前可不是这般无趣。”公子润继续劝导:“宋兄并非坏人,你们还是握手言和得好。”崔楚奕一把拉开公子润的衣裳一边说:“知道啦!快去洗你的吧!”公子润摇摇头四人站在一个屏风前开始脱衣服。
公子润泡得差不多就离开了,崔楚奕还泡在池子里看向段少轩和钱嘉裕:“你们两个,帮我想一个能让书院赶我离开的计策。”段少轩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说好既来之则安之吗?”崔楚奕挪了挪身子:“那只是权宜之策,倘若是这书院容不得我,那我便有另一番说辞了。”钱嘉裕开口:“这还不容易,要么违反书院条例,打架,饮酒,聚众赌博,要么就引起公愤喽。”段少轩和钱嘉裕也起身要走,崔楚奕若有所思:“别呀,一天累死了,陪我多呆一会儿!”段少轩头也没回:“再泡皮都皱了!”
这时岳华生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准备离开,却正好撞见白天欺负他的冯丹青赵寻等人,冯丹青悠悠地说:“呦,这不是那个娘娘腔岳华生吗?你也敢来男澡堂?”岳华生胆怯的开口:“请你让我过去。”
“不让又如何?”冯丹青一把打翻了岳华生手中的水盆,举起拳头准备打岳华生,却被人一把抓住拳头。岳华生吓得向后躲去,一抬头看见段少轩轻松地抓住了冯丹青的拳头。冯丹青不满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们也要多管闲事儿是吧?”崔楚奕轻笑一声:“多管闲事又如何?”冯丹青看着崔楚奕:“新来的,就要有新生的样子!”
段少轩用力握紧:“是吗?”冯丹青顿时疼得表情狰狞:“给我上!”段少轩一脚将冯丹青踢飞,崔楚奕和钱嘉裕也加入战斗,三人将那几人打倒在地。崔楚奕拍了拍胸脯:“有本事就去通报龚夫子将我赶走!否则,少出现在我面前!还不赶紧离开”冯丹青不甘地带人离开。
岳华生看着帮助他的三个人连忙道谢:“多谢,多谢!”崔楚奕却傲娇了起来:“别自作多情,本少爷没打算帮你,手痒想打人而已。”岳华生还是对他们心生感激:“知道了,谢谢你们!”道谢完岳华生又去打了一盆热水离开,崔楚奕等人穿着衣服好奇地看着岳华生:“这家伙洗完澡了还打热水干嘛?”段少轩摇摇头,钱嘉裕整理衣服拿起手帕想起了兰姿以及白天找宋连禹谈话的事情,无论自己怎么问宋连禹都不肯告诉他兰姿的下落,甚至自己求他宋连禹都视若无睹。
钱嘉裕无精打采,三人走在回斋舍的路上,崔楚奕看到钱嘉裕这样无奈又叹气:“你又来了!你这是病,不行我让人给你抓副药去。”钱嘉裕甚至有些委屈:“我去求过宋连禹,他还是不肯告诉我兰姿的下落。”崔楚奕提高了音量:“求他做什么?他可是本少爷的仇人!”
段少轩看到岳华生端着热水走进了宋连禹的斋舍:“你们看。”崔楚奕喊道:“好呀,宋连禹这个厚颜无耻的小人,现在还学会欺负老实人了。我非要教训他不可!”钱嘉裕抓着崔楚奕的胳膊:“但是润说过不要再找他麻烦。”
“那该如何?”崔楚奕问。段少轩看着两人:“要不?找斋长?”崔楚奕点点头:“好主意,不过斋长那小子好像和这死矮子相熟,想要惩治他,我们需要把事情闹大!”
岳华生站在门前把风,斋长打了个哈欠不情愿地跟着钱嘉裕和段少轩走了过来:“大晚上的,有事就不能明天再说吗?”钱嘉裕边说边拽斋长:“现在过去才能人赃俱获!”他们来到宋连禹门前,岳华生刚好从宋连禹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斋长赶紧问好:“斋长好!”斋长严厉地问他:“你在这做什么?”岳华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钱嘉裕愤愤不平:“斋长,我说得没错吧,宋连禹仗着自己是御赐破格入学,就仗势欺人,胁迫岳华生当他的跟班。”岳华生连忙解释:“没有的,不是的!”段少轩盯着岳华生:“我们刚刚还看到你替他将热水送到房间内。”岳华生低着头小声嘟囔:“没错,可是,他没有欺负我。”斋长拍拍岳华生的肩膀:“别怕,说实话,我会替你做主。”
宋连禹在屋里看到了门外的吵闹声,开门走了出来小声在斋长耳边低语:“斋长,岳华生好心帮我打了热水,是因为我不舒服,难言之隐!”斋长点点头:“是这样!我知道了。”然后斋长对崔楚奕他们说:“都是误会散了吧,下次不要这样了。”宋连禹正得意,不料崔楚奕带着龚夫子走了过来:“龚夫子,你看!宋连禹他仗着自己是身份特殊,不仅买通斋长私自换了单人房,他还逼迫着胆小懦弱的岳华生给他打来洗澡水送到房间。”宋连禹赶紧解释:“不是那样,他在说谎!”岳华生也赶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崔楚奕一把推开宋连禹的房门,众人看到里面用过的一大盆洗澡水,崔楚奕指着洗澡水大声嚷嚷:“证据就在眼前,还敢狡辩!龚夫子,书院是求学之地,怎么能允许宋连禹这样骄纵之人乱了风气?若这书院是这般风气,不如您趁早送我离开算了。”
龚夫子看着斋长十分生气:“还不认错!还有你,身为斋长岂能助纣为虐,难道你真收了他的好处不成?”斋长吓得赶紧解释:“冤枉啊!学生不敢,只是宋连禹他,他……他的确有难言之隐的”龚夫子不确定宋连禹是否真的有难言之隐也不敢处理得过于过分,思索了片刻说:“什么也不能搞特殊!宋连禹,老夫就罚你打扫一个月的澡堂卫生!再扣除十分德行分!”
宋连禹一听因祸得福,这样他就可以用打扫的名义在晚上自己用澡堂了,开心的急忙接受惩罚:“没有难言之隐,学生甘愿受罚!”龚夫子看着宋连禹:“如此甚好!”龚夫子和斋长离开后崔楚奕脸上乐开了花:“好好打扫干净哦,小矮子!”说完三人开心地扬长而去,宋连禹开心地和岳华生击掌:“太好了,因祸得福!没想到这个狗皮膏药还帮了我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