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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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利益冲突

如法炮制

窗外,狂风呼啸,一块块乌云在屋顶前翻滚,把白天装点成黑夜;一道闪电,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冲击着玻璃,也让魏民心烦意乱。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多,昨天接到张化报告,东昌大道和工业大道红线边界已放完,只是接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无法丈量到户,要是清明节前土地没征上来,今年工业园通平的计划就无法实现。好在工业园与东海乾坤集团签订了合作协议,但仅靠与一家企业合作仍无法保证工业园的正常运行,他还必须另外找几家企业合作,这时他又想到了县建筑工程公司经理韩坚。如何让韩坚就范呢?魏民思忖片刻,拨通了丁冲的电话。

放下电话,办公室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此人正是雄埠村支部书记谌阿宝。

雄埠村地处雄江工业园规划的核心区域,东昌大道穿境而过,又是东昌制药厂项目所在地,所以雄埠村工作做好了,意味着工业园的工作做好了一半,因此雄埠村的工作至关重要。

魏民忙起身相迎,并亲自帮谌阿宝沏了一杯茶。

谌阿宝开门见山道:“魏主任,工业园的建设马上就要启动了,能否分点汤给我喝,吃饱喝足了我好一心一意为工业园卖命。”他的潜台词是你要分点工程给我做,否则别指望我为你卖命。

魏民说:“工业园的建设项目多得很,欢迎谌书记踊跃参与!”

谌阿宝面带喜色,忙问:“这么说魏主任答应我啰?”

魏民问:“谌书记能垫资多少?”

谌阿宝不解地问:“垫资?”

魏民说:“工业园的基础设施建设我们计划采用全垫资或土地置换形式运作,如果谌书记有兴趣,我们可以优先与你合作。”

谌阿宝问:“工业园不是有了东海乾坤集团的一亿三千万吗?”

魏民说:“这一亿三千万只能用于征地拆迁。我们工业园的每条市政道路的造价都在一千万元以上,如果谌书记能参与那是帮了我们的忙。”

谌阿宝脸上有些尴尬,他最多能垫资三到五百万,这一千万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于是他说:“魏主任,我希望能做点不需要垫资的工程。”

魏民说:“目前没有这种工程,可能要让谌书记失望了。”

谌阿宝笑笑说:“魏主任不要急着拒绝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谌阿宝显得很自信,魏民不知道他的这种自信从何而来?送走谌阿宝,他在椅子上发现一个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五万元人民币。

魏民摇了摇头,从古至今,人们习惯用金钱辅路,这实际上是传统的官本位思想在作祟。因为权力带来的种种好处让人艳羡,人们一旦拥有了权力,也就想方设法地将权力变现。人人都看到权力的好处,人人都会感觉他人在滥用权力之时自己的被剥夺感,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超越权力的使用边界,以权谋私,以权获利。平常人们都在责骂贪官、痛恨腐败、怒斥特权,但他们又会自觉自愿地加入追逐权力、以权谋私的行列,只要手里有一点点可以变现的权力,就会加以利用,拿来寻租,并将由此得来的好处心安理得地揣进口袋。

魏民理解谌阿宝的这种行径,但他不愿同流合污,心静乾坤大,欲少智慧多,知足天地宽,贪得宇宙隘。魏民有面对诱惑的那份定力,因为他追求权力,但并不追求利益,他只想留痕迹、洒足迹、存实迹,让自己的人生更加精彩、更有意义。

想到这,魏民把文秘部部长薛亮找到办公室,要他立即把文件袋还给谌阿宝。

接到文件袋的谌阿宝心里充满愤怒,这是魏民对他的藐视,他必须让魏民领教他的厉害。

魏民并不知道他的拒贿让谌阿宝成了他的对立面,他约了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丁冲。

“二哥,这么着急把我叫来干吗?”丁冲扔下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丁冲是金口集团下属子公司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是魏民把他引进到金口集团去的,他乖巧地按金口集团副总经理魏党的称谓叫魏民二哥。

“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能抽出多少现金?”魏民问。

“我们的资金都投到‘金绿宝石’这个项目中去了,抽不出现金了。”丁冲回答道。年前,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拿到了省城人民广场旁电机厂的“金绿宝石”这个项目,现在规划已经批了,即将开工。

“你找一下黑董,我的意思是将金口集团下属企业的资产到银行去贷款,争取拿到九千万元左右的资金,把雄江新区三百亩地吃下来。”魏民交代道。黑董大名叫刘铁塔,他原是金口街一霸,在魏民的影响下涅槃重生,现在已是金口集团董事长。

“二哥,现在市中心还有些地块可以参与运作,这雄江新区少说要五年以后才能热闹起来,把这一笔巨款扔在这荒山野外有点得不偿失。”丁冲有点不理解。

“你不懂,雄江新区这两年就可以火起来,你到时进来就晚了。”魏民道。

如果说魏民规划雄江新区的目的是为了融资,但他从东海乾坤集团的强势介入就看到雄江新区潜在的巨大商机。本来魏民不想让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参与雄江新区建设的,毕竟他弟弟魏党在金口集团有股份,很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但韩坚的退缩让他有了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介入的理由。他计划雄江工业园仍与县建筑公司合作,而昌金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暗地与县建筑公司联手,这样既满足了卞通书记的要求,又达到了空手套白狼的目的,同时又顺带帮助了金口集团。

“既然你决定了,那我马上向黑董报告。”丁冲说。

魏民在金口集团一言九鼎,因为这个集团是他一手创办的,他实际上是金口集团的幕后董事长。黑皮听说是魏民有交代,立即开始运作。好在金口集团所属资产都是良性资产,而银行嫌贫爱富,双方很快达成了共识。

不久,魏民就接到韩坚打来的电话:“魏主任,你上次讲的条件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公司可以参与。”

魏民知道丁冲和韩坚达成了协议,他故意问:“那你选择哪一种方式?”

韩坚说:“我还是倾向土地置换的方式。我想了一下,我们公司是县属企业,工业园的建设我们责无旁贷。”

魏民心里骂道:狗屁!鼠目寸光!但他不好点破,仍赞赏道:“韩总不愧是我县建筑企业的龙头老大,有了韩总的支持,我们工业园将如虎添翼。我交代张化副主任,你们尽快商定合作协议,我的意思是与东海乾坤集团一视同仁,按照他们的条件给你们公司。”

韩坚说:“那更好,免得我们费口舌。”

雄江工业园与东昌县建筑工程公司合作协议签订仪式在东昌市瑞华宾馆隆重举行。协议签订后,韩坚非常高兴,因为他拿下了工业园九千万元的建筑业务,他兴致勃勃地说:“魏主任,工程交给我,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你看这家瑞华宾馆就是我盖的。”

瑞华宾馆是东昌市第一家五星级酒店,二十二层高,可见韩坚的管理水平和技术力量是过得硬的。魏民顺水推舟道:“卞书记为什么把你推荐给我呢?那就是因为你们公司信誉好,技术水平过硬。”

韩坚自豪地说:“这家酒店的老板章瑞由此成为我的朋友,瑞华集团这几年的业务都是交给我们公司做。”

魏民知道章瑞是瑞华集团总裁,江南省首富,涉及矿产、稀缺资源、酒店、旅游、投资等行业,如果引进了江南省首富,那对雄江工业园有巨大的广告效应。魏民忙问:“那你能否把章董介绍给我,看他愿不愿意去雄江工业园投资?”

韩坚欣然应允:“那好啊,刚好章董明天找我谈一个项目,要不你明天过来一下?”

第二天,魏民和戴虹在韩坚的陪同下在瑞华大夏拜会了章瑞。魏民详细介绍了雄江工业园的规划,希望章瑞去雄江工业园投资。

章瑞虽然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他看了看魏民冷冷地说:“你们找错对象了。你们工业园需要的是制造业,而我从事的主要是矿产、稀缺资源等产业。”

魏民仍不死心,恳切地说:“章董,我们雄江工业园刚起步,投资回报率很高,你集团下不是有投资公司吗,如果不能投资制造业,那投资基础设施建设怎么样?”

章瑞无奈地说:“看来魏主任对我们集团研究得很透彻吗,我很欣赏你这点。我们集团新近设立了投资公司,你去找他们去谈。”说完指示助理带魏民和戴虹去投资公司。

董事长交代的客户投资公司经理自然不敢怠慢,这是投资公司的第一单业务,于是他亲自率团去雄江工业园考察,双方很快就达成了瑞华集团投资一亿元用于雄江工业园基础设施的协议。

短短的两个月,魏民通过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如法炮制地解决了工业园基础设施建设资金达三亿元,这为他加快工业园的建设奠定了基础。但魏民没想到的是,他的这种方法却打碎了不少人的发财梦,这就决定了他未来的道路举步维艰。

火烧眉毛

有人说,在你心态不好的时候,出去走走,吹吹清风,找回一刻的宁静,或者找几个朋友说说话,一起小放纵一下。罗来金心态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找女人发泄,以前他找惠思思,现在他找徐丽雅。

一进门,他就粗暴地将徐丽雅身上的衣服扯干净,把她扔到床上,猛地扎进她的身体,然后猛烈撞击。“你把我弄疼了!”徐丽雅抱怨道。罗来金并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地做着重复动作。在罗来金的带动下,徐丽雅终于扭动着身躯迎合着,并发出“吭哧吭哧”的呼唤声,这呼唤声犹如一剂强心剂,让罗来金愈发有征服感,让他的动作更加猛烈,不一会便一泻千里,瘫倒在徐丽雅的身上。

“老公,有心事?”徐丽雅气喘吁吁地问。

“还是我的丽雅善解人意。”罗来金在徐丽雅脸上亲了一口。的确罗来金只有在徐丽雅这里才能找回男人的自信。他是靠老婆伍淑茜发家的,在伍淑茜面前他永远是一个来自山区的穷小子;而在惠思思那里他只有身体的欢愉,更多的是没完没了的付出,他们偷生的儿子惠罗更像一道精神的枷锁禁锢着他;只有徐丽雅让他很放松,因为她依赖他,但要求并不高,这次帮她弄了一个镇招商办副主任的位置就让她高兴了半个月,在床上也更加热情。

“说说看,我帮你分析分析。”徐丽雅说。

“没什么,只是工业园征地压力大而已。”罗来金并不愿将自己的隐私完全暴露在徐丽雅面前,其实他是在魏民跟前碰了壁,心情十分恼怒,需要找一个发泄的渠道。

昨天谌阿宝到罗来金办公室坐,讲了他找魏民要工程及魏民退回“文件袋”的情况。

罗来金听后摇摇头说:“魏民并不缺钱,你那套肯定行不通,你这样做只会给魏民留下坏印象。”

“垫资我确实没这个能力,那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谌阿宝很着急。

“不能说一点办法都没有,魏民也有软肋。”罗来金思忖半晌说。

“罗书记,你一定帮想想办法,家门口的工程从手上溜走传出去都丟人,更何况工业园几个亿的工程如此大的利润,我们不参与分一杯羹实在可惜。这样,工程拿到手,你六我四怎么样?”谌阿宝说。

“我来想想办法,分成照旧。”罗来金答应道。以前承接工程,谌阿宝与罗来金都是利润对半分成,实际上他们是一内一外的合作关系。

最近惠思思结婚催得紧,如果弄一笔钱给她也许能让她安心,罗来金打定主意准备去找魏民。

今天下午,刚好魏民打电话给他了解东昌大道征地事宜,罗来金便说马上过去汇报。

“魏主任果然大手笔,不但空手套白狼解决了几个亿的建设资金,而且引进了东海制药厂这样一个大项目,确实令人敬佩!”一进门罗来金就吹捧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我们工业园一班人共同努力的结果。”魏民谦虚道。

“你不要谦虚了,东昌县除了你,谁能有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我看卞书记把你调到工业园那是人尽其才。”罗来金姿态放得很低,他要为下一步达到目的作铺垫。

魏民问起东昌大道的征地情况,罗来金把雄江镇所做的工作讲了一大通,最后畏难地说:“魏主任,虽然我们做了大量工作,但老百姓不太理解,他们都担心今后的生计问题,看来在时间上无法达到工业园的要求。”

魏民忙说:“罗书记,你也知道县委县政府的要求,希望你们抓紧时间,否则我们都交不了差。”

罗来金说:“这点你不说我也清楚,但工作确实难做,望领导理解!”

魏民说:“我理解并不重要,这是全县的工作大局,你们一定要想方设法完成任务。”

罗来金说:“办法倒是有一个,这就需要魏主任的支持。”

罗来金知道,魏民想干事,需要加快工业园的推进,这就是魏民的软肋,只要拖着不动,魏民一定就范。于是他说:“村干部是工作的关键,我们只要给他一点利益他肯定会为我们卖命。”

魏民知道罗来金这是帮谌阿宝揽工程,他马上说:“我们工业园的工程全是垫资或置换的,如果村干部有这个实力,我是欢迎他们参与的。”

罗来金说:“我是支持空手套白狼的,我的意思是你拿几个工程到镇里,由镇里来发包,让村干部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说不定事半功倍。”

魏民想了想说:“我可以划几个项目给你们雄江镇,但前提是由你们镇里垫资。”

罗来金以为他的方法天衣无缝,不料魏民将球踢还了他,他恼怒地说:“魏主任真会开玩笑,我们镇里哪有钱垫呢?”

魏民说:“罗书记,我跟你一样,都是‘空军司令’,所以你们镇里不要打工程的主意。说到底这是有些村干部挟工作抢揽工程,这种做法要不得,如果都这样那我们工业园肯定得关门。我看你们雄江镇党委政府要加大工作力度,对一些工作不得力的村干部要立即撤换,为工业园的发展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

罗来金不但没要到工程,反被魏民教训一通,他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心想,给你脸不要脸,到时我要看你如何求我。你不是要干事吗?我就是要你干不成事,这里是雄江镇,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要我为你做嫁衣裳,没门!

本想躲到徐丽雅这儿放松一下的,可最不愿接的电话还是来了。罗来金心里一紧,悄声对徐丽雅说,“领导来电话了。”他忙打开房门,来到客厅问,“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

“为什么这么晚接我的电话?是不是在哪个女人身上舍不得下来?”电话里惠思思不慌不忙地问。

“你瞎说什么呢,我现在还在办公室,这段时间为了工业园的征地忙得焦头烂额。”罗来金敷衍道。

“那你用办公室的电话给我回一个电话?”见罗来金半天不吱声,惠思思揶揄道,“心虚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又不知道哪个无知少女被你骗到手了?”

“思思,不要开玩笑,有事说事。”罗来金正言道。

“我想知道你和伍淑茜离婚的事办得怎样了,我还等着做正宫娘娘呢?”惠思思问道。

“思思啊,你不要逼我,我知道这段时间关心你和惠罗比较少,可我实在忙,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多去陪你。”罗来金和颜悦色道,“还有,你给我两个月时间,我帮你弄一笔钱去,保证你们母子俩生活无忧。”

“姓罗的,我现在就要你离婚,我要为我儿子争取正当的权利。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到时别怪我无情!”惠思思咬牙切齿道,随即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罗来金苦笑地摇摇头。躺在床上,旁边是徐丽雅细微的鼾声,罗来金却辗转反侧。

第二天下班,罗来金一反常态,早早地就回了家。女儿罗盼欣喜若狂,一个劲儿缠着罗来金讲故事,直到精疲力竭才睡去。

伍淑茜讥讽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伍淑茜因为肥胖,脸上像浮肿似的,将眼睛挤成一条缝,加上身材高大,简直像一座肉塔摆在跟前,令身材矮小的罗来金很有压迫感。尤其是她讥讽的腔调,让罗来金觉得十分厌恶,他克制心中的不快说:“淑茜,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话?”

“你除了结婚前在我面前甜言蜜语,结婚后你跟我说过什么好话吗?”伍淑茜质问道。

“我现在工作很忙,你要理解。”罗来金说。

“你经常夜不归宿,难道也是为了工作吗?”伍淑茜反唇相讥。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我现在应酬很多,有时候时间太晚了,怕影响你们娘俩休息,就干脆睡在办公室。”罗来金解释道。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们娘俩好?呸!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家伙!”伍淑茜朝着罗来金吐了一口唾沫。

“淑茜啊,我知道你内心瞧我不起,要不我们好合好散怎么样?”罗来金心平气静地说。

“翅膀硬了,想抛弃我们娘俩?”伍淑茜平静地说,“可以啊,这种生活我也过够了。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净身出户。”

罗来金咬咬牙说:“可以。”说完将被子卷到客厅去睡。

卧房里,伍淑茜抱着女儿罗盼痛哭。她不是舍不得罗来金,她是哭自己命苦,想当初在金口乡,她是喜欢魏民的,但魏民对她不屑一顾,让刻意追求她的罗来金有了可乘之机。结婚后她才知道,罗来金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而是想借助她父亲伍逸谦的力量往上爬,她父亲时任金口乡党委书记。罗来金官瘾十足,自私粗暴,心底十分阴暗,只要她讲了魏民一两句好话便往死里打她,而且经常彻夜不归,在外面鬼混。其实她早就想离婚了,可是父亲不让,说是为了罗盼好。

罗来金没想到伍淑茜这么快就答应离婚了,他反而有点失落感,好像不是他抛弃了伍淑茜,而是被伍淑茜所抛弃。虽然他舍不得名下的一些财产,但留给女儿罗盼并不难过,何况他手头上还有不少积蓄,想到终于可以解决惠思思这个难题,他心中多少有些宽慰。

可没想到节外生枝,伍逸谦坚决不同意女儿离婚。这天罗来金在办公室接待客人,伍逸谦找上了门。

罗来金是伍逸谦手上提拔重用的,可以说他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伍逸谦的人脉资源来支撑,因此他在伍逸谦面前是没有自信的。

“爸,您怎么来了?”罗来金有点发怵。

“小子,有出息了!”伍逸谦厉声喝道。

罗来金知道伍逸谦是为他和伍淑茜离婚的事兴师问罪来了,忙解释道:“爸,我和淑茜没感情了,离婚其实对我们是一个解脱。”

“没感情了?是不是我没利用价值了?”伍逸谦板着脸问道。

“爸,我和淑茜商量好了,我净身出户,可确保她们母女生活无忧。”

“你这是打我的脸,我伍逸谦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爸,这是我们年轻人的事,不存在谁欺负谁的问题。”

“我给你指两条路:第一条,你和淑茜好好过,咱们既往不咎;第二条,你和淑茜离婚,我把你送进牢房。”

“爸,你真会开玩笑,我又没做违法的事,怎会进牢房呢?”

“小子,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几年,你在霍建那里拿了多少钱?你在谌阿宝手上分了多少红?你和那个姓徐的娘们鬼混,你瞒得过淑茜,还能瞒过我吗?”

“我……”罗来金不寒而栗,心想,好在他不知道惠思思和惠罗的事。

“我既可以把你扶上马,也可把你拉下马,你看着办?”伍逸谦抛下这句话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罗来金跌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瞋目裂眦

放下电话,陈俊笑了。刚才柳芳给他打电话,说是请他吃饭。他欣然应允,有美女做伴何乐而不为呢?有人说,性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原动力,陈俊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够准确,他认为美女才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原动力。普通人,追求他身边的美女,必须积极上进,努力赚钱,获得他的爱情面包。有钱人必须赚更多的钱,这样才有可能追求更高档次的美女。有权的人必须努力钻营,追求更大的权力,以便获得更多的金钱,更多的美女。如果自己不当县长,就没有机会帮柳芳,更不可能获得她的仰视,也就没有今天晚上的美女相伴。

柳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双双下岗,家境十分贫寒,唯一的希望是他们生了个天姿国色的女儿。当初柳芳在县电台还只是一个见习播音员的时候,因她出众的美貌不久就成了东昌县的名人,有一次随同陈俊下基层调研后颇得陈俊赏识,从此每逢有陈俊的活动,电台台长必定安排柳芳随同。

柳芳恨自己不是出在帝王将相或巨商大贾之家,她的美貌不只是让人仰慕的,而是要拿出来换钱权的,从此达到衣食无忧、飞黄腾达的目的。因此她不满足于做一个普通的播音员,她要抓住一切有可能飞黄腾达的机会。当她得知雄江工业园招人,她二话没说就报了名,她既喜欢这份有挑战的工作,同时也希望有机会接触更多的有钱人。因此她不惜厚着脸皮找到陈俊,不料陈俊不但帮她进了工业园,还让她成为工业园招商部的首任部长,这让她喜出望外。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柳芳工作也格外卖力,她要通过自己的工作证明陈俊的选择是对的,因此刚一上班接触到鸿昌彩印包装厂厂长费金旺后,她就使尽浑身解数把费金旺拉到雄江工业园。可是戴虹横竖挑刺,弄得费金旺心灰意懒想到别地去投资,这使柳芳骑虎难下。她想,戴虹不就是怕我抢头功吗?我偏偏要领这个功。

陈俊见到费金旺有些失望,他是想单独和柳芳在一起的,但很快便镇定自若。

三个人开了一瓶红酒,闲聊了一会,很快便进入正题。

陈俊问:“费总,项目签约了吗?”

柳芳插话道:“陈县长,费厂长要去金河县。”

陈俊一愣,忙问:“怎么回事?”

费金旺说:“我还是要感谢陈县长的厚爱,但我决意要离开东昌县,我不想让陈县长为难。”

陈俊不解,问:“项目落户是好事,怎么会为难我呢?”

费金旺说:“戴局长说所有项目落户必须征得魏主任的同意,她先是把我们的项目从东昌大道和工业大道交界处挪开,说是为东昌制药厂让路,这我没意见,毕竟东昌制药厂是大项目。可她把我挪到工业一路我不理解,这还不算,她还要将我的用地面积由一百亩削减到四十亩,这明显不是要赶我走吗?”

柳芳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前几天魏主任交代的本地一个消防器材的项目,戴局长都给了八十亩地。”

陈俊有些恼怒,这魏民太不把他当回事了,如果费金旺真的离开,他将威风扫地。于是他说:“费厂长,这个项目一定要落户工业园,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费金旺说:“项目选址我想紧挨东昌制药厂,面积不能少于八十亩。”

陈俊放下筷子,拨通了魏民的电话:“魏主任,我听说鸿昌彩印包装厂没签约?”

魏民回答道:“陈县长,有些细节双方还未达成一致。”

陈俊不悦地说:“引进一个项目不容易,我听说你们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刚才我得到消息,人家都要到金河县去了。”

魏民解释道:“这个项目投资强度比较低,规模也小……”

不等魏民说完,陈俊打断道:“项目选址就在工业大道上,面积八十亩,这个星期必须签约,就这样。”

放下电话,陈俊交代道:“小柳啊,这个项目就由你负责落实,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费金旺急忙斟满一杯酒,来到陈俊跟前说:“都说陈县长雷厉风行,今天我算见识了。我敬陈县长一杯酒,谢谢您的关心!”

陈俊端着杯子站起身说:“为企业服务是我的职责。”

柳芳也赶过来敬陈俊的酒,一脸的钦佩之情,这让陈俊越发有成就感。

送别陈俊时,费金旺偷偷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柳芳喝酒后满脸绯红更显妩媚动人,性感微凸的嘴唇让陈俊直咽口水。坐在陈俊的车上,柳芳感激涕零地说:“谢谢陈县长给了我这个机会!”

陈俊说:“我相信你是招商部部长的最佳人选。”

柳芳表态道:“我一定不辜负陈县长的殷切期望。”

陈俊鼓励道:“小柳啊,好好干!戴虹是兼职的,只要你有成绩,我才好为你说话。”从鸿昌彩印包装厂的洽谈情况来看,陈俊对戴虹很不满,这个项目他已出面了,这戴虹另生枝节就是对他的不敬。

这个暗示让柳芳十分激动,她略带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会继续努力的!”柳芳心里明白,只要她紧跟陈俊,戴虹这个位置早晚是她的。

当然,陈俊敲打魏民不仅仅是为了费金旺,更多的是因为魏民拒绝了越嘉,这让他很没有面子。为了越嘉承接工业园的工程问题,他已和魏民打过招呼了,可魏民让越嘉垫资,这直接掐断了越嘉赚钱的渠道,变相损害了他的利益。因为越嘉是一个小老板,他还没垫资的实力。为此,越嘉在他面前发牢骚:“陈俊啊,这魏民心目中只有卞通,根本没有你,你不能太老实了,否则别人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

尽管心里恼火,但陈俊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于是说:“魏民空手套白狼的方法我是赞同的,谁让你没实力呢?”

越嘉不以为然:“那韩坚为什么拿到九千万元的工程?还不是卞通一句话的事。”

陈俊说:“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抓紧去找合作伙伴,我不相信魏民不给我面子。”

越嘉说:“现在魏民手头上有东海乾坤集团的一亿三千万,为什么不能给一个项目给我们?”

这话刺到了陈俊的痛处,他知道如果魏民尊重他,起码应给一个小项目给越嘉。于是他咆哮道:“我让你去找合作伙伴,我的话你没听懂吗?”

送走柳芳,陈俊在车上闭目养神,他必须尽快当上县委书记,把魏民等不听使唤的人全赶走,否则在朋友面前做不起人。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见是越嘉的电话,他懒洋洋地问:“怎么了?找到了合作伙伴?”

越嘉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说:“找了一些人,他们都对雄江新区不感兴趣。”

陈俊宽慰道:“不要着急,再联系。”放下电话,陈俊心里直骂魏民狗眼看人低。

工业园的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魏民心头渐渐舒展起来,他计划下月初举行东昌大道和工业大道的开工典礼,正式拉开工业园建设的序幕。这时胡增财进来汇报道:“魏主任,贷款报告还在陈县长办公室,方便的时候你是否帮催一下?”

魏民皱了皱眉道:“待会儿卞书记找我过去,我顺便问一下陈县长。”

卞通心急如焚,兄弟县区工业发展十分迅速,他想尽快启动雄江工业园的建设。当魏民向他汇报说工业园下月初可正式启动,他欣慰地说:“魏民啊,这段时间工业园的工作很有起色,尤其是空手套白狼解决了建设资金问题,还和江南省首富章瑞有合作。下星期县委常委会想听一次工业园工作汇报,鼓舞一下士气。你们目前还有什么困难?”

魏民说:“现在工作都还顺利。我想加快工业园的征地力度,为下一步项目落户预留发展空间,所以和银行联系想贷款五千万元,一次性用于征地。”

卞通点点头说:“你这个想法很好,做任何工作都要有前瞻性。”

从卞通办公室出来后,魏民又来到陈俊办公室,将工业园近期工作做了详细汇报,最后说:“陈县长,我们工业园的贷款报告放在你办公室,能否帮签一下字,我们好抓紧运作。”

陈俊面无表情地问:“鸿昌彩印包装厂签约了吗?”

魏民汇报道:“昨天柳部长把合同给了我,我已经签了。”

为鸿昌彩印包装厂合同的事,魏民和戴虹闹得不愉快,因为合同是戴虹去谈的,而魏民擅自作了让步。当得知是陈俊出面干预,戴虹也理解魏民的难处。

陈俊说:“关于贷款的事我认为要慎重,你们提出用县政府办公大楼来抵押,万一工业园一时还不上怎么办?总不能让县委县政府到马路上去办公吧?”

魏民忙说:“其实我和银行谈好了,担保只是一个程序,我们决不会让县委县政府到马路上去办公的。”

陈俊说:“你们不是有东海乾坤集团的一亿三千万吗,用完再谈贷款的事。”

工业园刚起步,征地拆迁需要大量的资金,魏民正想解释,陈俊却拦住他说:“我还有个会,今天就这样。”

出了陈俊办公室的门,魏民心情十分不爽,他没想到他在前方卖命而陈俊却在后方给他使绊。他知道这是他拒绝越嘉的后果,但他不想妥协。

不久,县委常委会听取了魏民关于雄江工业园的工作汇报。

卞通在会上高度评价了工业园的工作,最后,他问:“工业园的贷款什么时候能办下来?”

魏民一愣,他没想到卞通提及这个话题,又不能说陈俊设阻,于是含糊其辞地说报告还在县长办公室。陈俊只好将暂缓贷款的理由解释了一番。

卞通听后说:“陈县长,我们都要解放思想,雄江工业园是我县开放型经济主战场,我们县委县政府要为工业园提供保姆式的服务,把研究工作从关注‘什么事不能干’向‘什么事可以干’转变,从‘做红头文件允许的事’向‘做红头文件没有禁止的事’转变,努力营造宽松的发展环境。我认为只要有利于加快工业园发展的事我们都要大胆支持,这样才能确保工业园在逆境中奋进,在创新中发展。”

陈俊瞋目裂眦地瞪了魏民一眼,但他还没有向卞通说“不”的实力,他想要在仕途上发展,卞通的意见至关重要。于是他说:“卞书记立意高远,我马上让县财政局全力配合。”

魏民心里叫苦不迭,陈俊一定以为他告了黑状,其实他并不希望卞通提起贷款的事,这下他算彻底把陈俊给得罪了。

魏民十分沮丧,可更让他沮丧的事还在后头。他接到吕宏兵惊慌失措的电话:“魏主任,不好了,刚才雄埠村十几个村民将东昌大道放线的边桩全给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