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释文》陆氏音系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绪论

《经典释文》三十卷,唐陆德明撰,是为《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孝经》、《论语》、《老子》、《庄子》、《尔雅》等十四部经典的经文及其注文作音义的著作。其书按照经典的经文及其旧注的顺序,摘录出需要解释的文字来注音,通过注音达到释义明义的作用。

作者陆元朗,字德明,苏州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南朝陈至唐初有名的经学家。历任陈、隋两代国子助教,后入唐,任国子博士,封吴县男。陆氏精于经学,著述丰富,除《经典释文》一书外,还有《老子疏》、《易疏》等。

陆德明广征博引,兼采众家,将《释文》撰写成为一部汇集汉魏六朝注释家对先秦经书注音、释义及校勘的著作。该书广泛收集了汉魏六朝二百三十余家的注音及大量的注释材料,同时校勘了各种版本的异同,保存了丰富的文字、声韵、训诂等方面的资料。该书集汉魏六朝音注之大成,对前代的注音训诂文字等材料具有总结性的意义。它不仅成为阅读古代文献的重要工具书,还为后人研究音韵、词义和文字提供了极为丰富而珍贵的资料,因而它既有很高的文献学价值,又有很高的语言本体研究价值。该书对于汉语史的研究,尤其是对于汉语语音史的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受到了其后各代语言学家的高度重视。《四库全书总目》评其“所采汉魏六朝音切凡二百三十余家,又兼载诸儒之训诂,证各本之异同。后来得以考见古义者,注疏以外,惟赖此书之存。真所谓残膏剩馥,沾溉无穷者也”(清)永瑢等《四库全书总目》卷三十三第270页,中华书局,1965年。

《经典释文》全书三十卷,其中多数音切是陆德明遵照“典籍常用,会理合时”的原则,按照当时的实际语音确定或制定的,这些音切反映了公元六世纪后期至七世纪前期的语音情况。研究《经典释文》中陆氏的音切,可以构拟出该时期的声韵系统。由于《经典释文》保存了大量汉魏六朝时期的语音资料,所以它对于研究汉魏六朝时期的语音面貌以及对于探究汉语语音从上古到中古发展演变的轨迹也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经典释文》的编撰目的及审音标准

《经典释文》(简称《释文》)编撰目的何在?陆氏的审音标准是什么?这些方面都是与本文密切相关的重要问题。

(一)《释文》的编撰目的

东汉一直到隋统一中国的一段时期是我国历史上的社会动荡时期,也是民族大融合时期,这一时期也是汉语语言的大变化时期。汉语在词汇、语法、语音等各方面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研究这一时期的语言,可为建立完备的汉语发展史提供有用的资料。

自从东汉出现反切以来,学者们开始用它来为古籍注音。由于各家师承不同,所处时代及所操方言各异,所以各自使用的反切也往往不同,致使一个字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读音,经籍的注音处于一种“音韵锋出,各有土风,递相非笑”的混乱局面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第529页,中华书局,1993年。

早在隋朝建立之前,北方的颜之推、南方的陆德明等人即对这种现象提出过批评,要求建立起统一的正音规范。

陆德明在《经典释文·序录》中说陆德明《经典释文》第1—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


夫书音之作,作者多矣。前辈撰著,光乎篇籍,其来既久,诚无间然;但降圣已还,不免偏尚,质文详略,互有不同。汉魏迄今,遗文可见,或专出己意,或祖述旧音,各师成心,制作如面,加以楚夏声异,南北语殊,是非信其所闻,轻重因其所习,后学钻仰,罕逢指要。


为了适应这一需要,陆德明“以癸卯之岁”(陈后主至德元年,公元583年)“循省旧音,苦其太简,……遂因暇景,救其不逮,研精六籍,采摭九流,搜访异同,校之仓雅”,撰成《经典释文》一书,以求达到正音的目的。

(二)陆氏的审音标准

陆德明对当时经籍注音混乱的局面极为担忧,所以他在编撰《经典释文》时制订了一套自己的辑音原则,试图建立起一个标准的正音规范。他在《经典释文·序录》中说陆德明《经典释文》第1—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


文字音训,今古不同。前儒作音,多不依注,注者自读,亦未兼通。今之所撰,微加斟酌。若典籍常用,会理合时,便即遵承,标之于首。其音堪互用,义可并行;或字有多音,众家别读,苟有所取,靡不毕书,各题姓氏以相甄识。义乖于经,亦不悉记。其或音、一音者,盖出于浅近,示传闻见,览者察其衷焉。


从文中可以看出,陆氏的辑音原则有以下几个层面:

(1)标准音

所谓标准音,就是陆氏“标之于首”并且没有标明注音人姓氏的音切。陆氏确定这类音的原则是“典籍常用,会理合时”,即典籍中经常采用,并且合理合时的音读。对于不合乎该原则的注音,陆氏则按照当时的实际读音标上自己制定的音切,作为规范的读音。正如邵荣芬先生所指出的:《释文》中除了陆氏特别加以批评纠正而“标之于首”的音切之外,其他凡是标之于首而又不加姓氏的音切,都是陆氏的标准音(邵荣芬,1982)。如反切后括号中为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经典释文》的页码,同时在引用《释文》原文时使用繁体字,以避免反切用字相混,下皆同。

德施,始豉反。與也。(P73)

則過,古卧反。諸經内皆同。(P73)

利見,如字。下皆同。(P73)

不偏,音篇。(P73)

相應,應對之應。《易》内不出者並同。(P75)

标准音是《释文》音切的主体,我们称之为“陆氏音”。

(2)又音

即附于标准音之后,用“又××反”、“又音×”或“又×”的形式标明的读音,我们认为这些读音也符合“音堪互用,义可并行”的原则。如:

不造,七到反。又曹早反。(P76)

相近,附近之近。下近五同。又如字。(P77)

應援,于眷反。又音袁。(P78)

委仰,如字。又魚亮反。(P78)

併,步頂反。又并之去聲。(P1639)

(3)汉魏六朝音

指《释文》所录的标有注音人姓氏的音切。这些音切陆氏认为属于“众家别读”,于是在这些音切前“各题姓氏”以便和标准音区分开来,例如:

大人造,鄭徂早反。爲也。王肅七到反。就也,至也。劉歆父子作聚。(P74)

上下,並如字。王肅上音時掌反。(P75)

有孚,徐音敷。信也。又作旉。(P79)

衍在,以善反。徐怡戰反。(P79)

此类音切上自汉代,下迄梁末,作者包括徐邈、刘昌宗、王肃等数百家。我们称之为“徐刘诸氏音”。

(4)或音、一音

这是陆德明认为“出于浅近”不为典要的读音。陆氏将其录于音内,用以“示传闻见”而已。

芃芃,薄工反。一音房逢反。(P465)

比詳,毗志反。下同。一音如字,云比校詳審。(P1485)

仆之,薄北反。一音赴。(P491)

爲罷,如字。一音芳皮反。(P465)

貪冒,亡北反。或亡報反。下同。(P1565)

之定,丁甯反。或音如字。(P553)

不貣,吐得反。或音二。(P465)

二、《经典释文》音系研究状况

《经典释文》刊行以后,从唐代开始就陆续有人对它作整理、介绍、研究、评述,清代以后尤其是民国时期至今,对它的研究进入了繁盛期。纵览《释文》的有关研究资料,主要可分为三个大的方面:

1.文献学方面的研究,主要是:1源流与版本方面的研究(如《释文》成书年代的考订、《释文》刊行版本及其流布情况以及对《释文》的介绍和评述等),2校勘与考据方面的成就,3唐写本《释文》残卷的研究,4《释文》所引录资料的原书、原著者考察。

2.对《释文》自身及其所录材料的语言本体方面的研究,主要是:1对《释文》所录语言材料的考证,2有关《释文》语音系统的研究,3有关《释文》所引诸家音系的研究,4利用《释文》破读材料进行音变构词研究,5有关《释文》异文的研究。

3.对《释文》全书体例的研究和阐发。

下面重点谈一下对《经典释文》语音材料本身的研究状况。国内外对于《释文》语音材料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释文所代表的音系的研究和探讨

对《释文》所代表语音系统的研究上,目前主要有以下几种说法:

1.长安音

此说法的主要代表人物是王力先生。

王力先生在《〈经典释文〉反切考》一文中说:“《经典释文》虽不是韵书,但是反切繁多,我们可以从中窥见中国六世纪的语言系统。拿此书的语音系统和《切韵》的语音系统相比较,足以证明《切韵》实兼古今方国之音,而《经典释文》则代表当时中国的普通话,可能就是长安音。”王力《〈经典释文〉反切考》,《音韵学研究(第一辑)》第23页,中华书局,1984年。在其《汉语语音史》中,他也认为:“现在我们以陆德明《经典释文》和玄应《一切经音义》的反切为根据,考证隋唐音系,这样就比较合理。……玄应从贞观十九年(645)到龙朔元年(661)左右,一直在长安工作。他在书中屡次提到正音,应该就是长安音。因此,本章所述的音系,应该算是第六世纪末到第七世纪中期的语音系统。”王力《汉语语音史》第164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虽没有明说《释文》代表长安音,但后面的话却暗示了《释文》也是代表了长安音。

2.金陵音

持此说的主要有林焘、邵荣芬、黄坤尧等人。

林焘《陆德明的〈经典释文〉》一文认为“《经典释文》所收的‘标之于首’的音注基本上可以反映出当时的南音系统”,“估计可能就是当时受到北音很大影响的所谓‘金陵音’”林焘《陆德明的〈经典释文〉》,《林焘语言学论文集》第342页,商务印书馆,2001年。

邵荣芬《〈经典释文反切研究〉内容述要》一文认为陆氏反切音系是当时南方的标准音系,也就是当时的金陵音系邵荣芬《〈经典释文反切研究〉内容述要》,《汉字文化》,1990年第2期。。他与当时以洛阳语音为基础的北方标准音系,也就是《切韵》音系是南北并立的二大标准音系。在其专著《〈经典释文〉音系》一书中说邵荣芬《〈经典释文〉音系》第245页,台北学海出版社,1995年。


陆氏在改订旧音时必定以当时南方的标准语金陵话作为定音的标准,而决不会拿苏州话作依据的。……

既然要避免方言影响,当然就以为着以标准语为依据了,这个标准对陆氏来说,就只能是当时的金陵话。


其后又说:


《切韵》音系是以洛阳话为基础的音系,南北朝时期洛阳音系是北方地区的标准语音系。陆氏音系是以金陵话为基础的音系,南北朝时期金陵音系时南方地区的标准语音系。这种两个标准语音系南北对峙的局面是当时的政治、文化因素造成的。虽然隋统一后金陵话作为标准语之一的地位逐渐衰落,但在南北朝时期它跟洛阳话差不多具有对等的权威。因此被我们重建起来的这个反映金陵音系的陆德明音系,就其实质和重要性来说,简直可以把它叫做《南切韵》。邵荣芬《〈经典释文〉音系》第253页,台北学海出版社,1995年。


3.读书音

持此说的主要有蒋希文、万献初等人。

蒋希文《〈经典释文〉音切的性质》一文认为“《经典释文》的反切代表的语音不是北方音”,“《经典释文》的反切是南朝经师读经的音”蒋希文《汉语音韵方言论文集》第11—12页,贵州人民出版社,2005年。。万献初《〈经典释文〉音切类目研究》一书中认为“即便是《释文》整理过的‘首音’音切所暗含的音读系统,也不可能代表某时某地的口语‘时音’,只可能是多音并存的文献书面语的多层面读书音”万献初《〈经典释文〉音切类目研究》第346页,商务印书馆,2004年。。“这个读书音系统可能接近当时大家读书时的通用读音,但不可能是某个当时的口语音系,《释文》中没有一个预定的代表当时某地口语的所谓‘陆德明音系’,更不可能代表‘当时中国普通话——长安音’或者‘当时南方的标准音系——金陵音系’。”万献初《〈经典释文〉音切类目研究》第347页,商务印书馆,2004年。

4.吴音

持此说的主要有周祖谟等人。

周祖谟《魏晋音与齐梁音》一文认为“顾野王、陆德明为吴郡人,曹宪、智骞为江都人,都属于吴音的范围”周祖谟《魏晋音与齐梁音》,《文字音韵训诂论集》第66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

(二)对《释文》某一个或几个语音方面的问题的探讨与研究

关于《释文》个别音类研究、对比研究、音韵性质讨论等论文较多,重要的有:方孝岳《论〈经典释文〉的音切和版本》(1979)、蒋希文《〈经典释文〉音切的性质》(1989)等文章讨论《释文》音切某些性质;邵荣芬《略说〈经典释文〉音切中的标准音》(1982)、《经典释文的重音音切》(1989)讨论《释文》的重音和标准音切;黄坤尧《经典释文的重纽现象》(1997)讨论《释文》复声母和重纽;罗常培《〈经典释文〉和原本〈玉篇〉反切中的匣、于两纽》(1939)讨论《释文》的“匣—于”两纽、寻仲臣和张文敏《〈经典释文〉的反切应是从邪分立》(1999)讨论《释文》“从—邪”声纽的分合;裘燮君《经典释文中“从、邪”“船、禅”两读考》探讨“从、邪”“船、禅”两读问题;笔者也曾发表相应的文章,讨论《释文》陆氏反切中的唇音声母问题(2006)。张文轩《试论陆德明的“叶韵”》(1983)和《论“叶韵”和“破读”的关系》(1984)专门探讨《释文》的“叶韵”问题等等。此外,港台与日本还有一些文章研究《释文》语音上某一方面的问题。

(三)对《释文》音系的研究和探讨

罗常培曾系统研究《经典释文》音系(或称陆德明音系),他在《〈经典释文〉和原本〈玉篇〉反切中的匣、于两纽》(1939)一文中专门谈到了他三种系联《释文》声类的方法。在《我是怎样走向语言学研究之路的》的讲话稿中,也谈到“还有几件工作未完成”,第二件就是“《经典释文音切考》,声韵类已有百分之八十完成”罗常培《我是怎样走向语言学研究之路的》,《罗常培纪念论文集》第443页,商务印书馆,1984年。。可见罗先生是专意为《释文》作全面的音系研究的。当时的工作没有完成,直到2012年5月,以罗先生手稿为底本的《经典释文音切考》才经中华书局出版。《经典释文音切考》包含了罗先生《释文声类长编》、《释文韵类长编》、《经典释文直音编》和《经典释文音汇》四种遗稿,是罗先生整理《经典释文》的初步成果。该书的出版弥补了《释文》研究的缺憾,但遗憾的是罗先生只是系联出了《释文》的声韵类,并没能进一步讨论《释文》的声母和韵母系统。

方孝岳生前也“曾对《经典释文》一书加以分析和研究,将此书所录音切按中古韵书所分的韵部加以分类排比,以便与韵书作比较的研究,帮助读者了解六朝时读书音的反切系统。全书按《经典释文》所录经典音切,分为《周易》、《尚书》、《诗经》、《尔雅》、《庄子》反切等各部分”方孝岳遗作《论〈经典释文〉的音切和版本》编者按,《中山大学学报》,1979年第3期。。然书未见出,只是其弟子将书的序言及说明整理成文以遗作形式发表。

现在所能见到的系统研究《释文》音系的专著有:王力的《〈经典释文〉反切考》、邵荣芬的《〈经典释文〉音系》以及沈建民的《〈经典释文〉音切研究》。

王力《〈经典释文〉反切考》一文,对《经典释文》的反切进行研究,主要结论如下:

1.声母方面:认为在《释文》反切中,声母舌头舌上不分、轻唇重唇不分、神禅混用、从邪混用、床俟混用、精系与庄系混用、匣于喻混用。

2.韵部方面:东冬钟混用,屋沃烛混用;江独用,觉独用;支脂之微混用;鱼虞模混用;齐祭混用;佳皆夬混用;泰灰咍混用;真谆臻欣混用;文魂痕混用;寒桓混用;删山混用;先仙元混用;萧宵混用;肴独用;豪独用;歌戈混用;麻独用;阳唐混用;庚耕清青混用;蒸登混用;尤侯幽混用;侵独用;覃谈混用;盐添严凡混用;咸衔混用。

3.声调方面:平声还没有分化为阴平、阳平;浊上还没有变为去声。

邵荣芬在《汉字文化》1990年第2期发表短文《〈经典释文反切研究〉内容述要》(后来出版时改名《〈经典释文〉音系》),简要介绍了他的研究结论:陆氏反切的声、韵、调类别,考得声母30个,韵母(不计重纽)舒声79个,入声44个,声调4个,并参照历史资料和现代方言,假定出声韵母的音值。

1995年,邵先生《〈经典释文〉音系》一书在台北学海出版社出版,书中将《释文》标之于首并不题姓氏的陆德明的标准音考订为声母30个,他们是:帮滂並明、精清从心、端透定泥来、庄初崇生、章昌常书日、见溪群疑、晓匣、影以。将陆氏标准音的韵母归纳为舒声不计声调有韵母78个,入声韵母42个,共120个。声调为平上去入4个,不分阴阳。邵先生认为《释文》陆氏音系代表了金陵音系,认为这可以称作“南切韵”。

沈建民《〈经典释文〉音切研究》对《释文》的首音及异读作了专门研究。在对《释文》首音的研究上,将《释文》首音声类归纳为32个:帮(非)滂(敷)並(奉)明(微)、端(知)透(彻)定(澄)泥(娘)来、精清从(邪)心、庄初崇生、章昌禅日书船以、见溪群疑、影晓匣于。

将韵类归纳为269个,分别是平声75个、上声69个、去声80个、入声45个。但没有对韵母进行归纳。

(四)对《释文》所录汉魏六朝音注材料的研究和探讨

《释文》辑录了前代230余家的音注资料,且其所引音书在《释文》通行后多已亡佚,后人研究时,大多从《释文》中寻找所录诸家音切,为之整理语音系统。

陆志韦《古反切是怎样构造的》(1963),分别专题讨论了徐邈的反切、吕忱《字林》的反切、郭璞的反切,材料主要取自《释文》,可视为该类研究的早期代表。

日本学者坂井健一自1959年至1973年,发表研究《释文》所引诸家音切的系列论文,1975年汇成《魏晋南北朝字音研究——经典释文所引音义考》一书在东京出版。上篇是各家音义本论,下篇是各家音资料列表。共讨论徐邈、李轨、刘昌宗等20余家的音切资料,归纳各家声类、韵类和声调。为《释文》所录诸家音切的研究做出了重大贡献。

蒋希文有《徐邈音切研究》(1999)一书专门讨论徐邈的音切。罗常培有《经典释文中徐邈音辨》(1984),黄坤尧(1991)也有徐邈音专论文章。

盘晓愚《〈经典释文〉中刘昌宗反切声类考》(1998)、范新干《东晋刘昌宗音研究》(2002)专门研究刘昌宗音切的声类、韵类,简启贤有《〈字林〉音注研究》(2003)以及郭璞音(1990)、李轨音(1993)、郭象音(1994)的简要研究,赵克刚有《经典释文郑玄音声母系统研究》(1998)探讨郑玄音等等。

在对《释文》音切的研究有了大体的了解后,我们看到了所取得的成就,但同时也看到了研究的不足。主要在于注重对《释文》陆氏音切某一个或几个方面的研究,或者对其所录前代诸家音切的研究,但缺乏对《释文》音系的整体研究,缺乏对前代诸家音系的横向和纵向的对比。对《释文》陆氏音系研究的不足将在下文讨论。

从目前关于《释文》音切的研究状况来看,我们认为将来研究的趋势将会转向以下几个方面:对《释文》音切的纵向和横向的比较研究,对《释文》整体音系的研究和构拟,对《释文》和同时期《切韵》音切及音系的对比研究,以《释文》为线索建构由上古音向中古音过渡时期的语音发展史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