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灿烂
梁小落在家休息了几天，待心中舒坦些，她便起身去海棠村看望了爷爷奶奶。
爷爷把院子里收拾得整洁又别致。
小落闭着眼睛躺在摇椅里听着蝉鸣声，脑袋里空荡荡的，心里空落落的。
“爷爷，我想见一个人。”
爷爷在一旁摇着蒲扇，捋了捋胡须，笑着说：“我家小落要见谁？是同学吗？”
“嗯。爷爷怎么猜到的？”
“哈哈！”爷爷笑得眼睛眯成了缝，“那个鸿宽家的小子来找你两次了！”
“啊？”小落愣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继续晃起了椅子。
“爷爷，他来找我干什么的？”
“没说，我叫他打你电话，他说怕影响你。”
“哦。”梁小落摸出手机，想了想，发了个消息，“姚启杰，我今天在海棠村，你有空吗？之前来找我有事吗？”
还未及放下手机，信息已经回复了：“我回新州参加见习了！找你就想问问你参加招聘的事。”
“下周临州有两场招聘会。”
“哦，你记得去看看，加油，好好准备资料啊！”
“准备好了。”
“好，我去忙了，你有问题联系我。”
“好的。”梁小落放下手机，抬头看看爷爷。他把扇子盖在脸上打起瞌睡了。
梁小落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屋檐，它挡住了天空，梁小落就躺在它的影子里享受着清凉。
“何莫多，工作找到了吗？现在忙吗？”梁小落发了一条消息给何莫多。过了几分钟，收到了回复的短信：“在上班，我正在喝水，不算忙！”
“你在哪上班？”
“鹿城。”
梁小落心里有了个计划。
她起身和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背上小背包独自出了门。
她坐上了去鹿城的大巴车，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
大巴车在路上飞驰，梁小落看着窗外荡过去的大树、农田、小屋，心中无比舒畅。她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何莫多现在的地址。梁小落先打114咨询电话问到何莫多公司的联系电话，再打这个联系电话问到了他们公司的地址。
鹿城的西站有点破落。
出了西站，梁小落看到了路边一排排低矮破旧的房屋，她的情绪开始不由地低落，难道何莫多喜欢这样的城市？
时间尚早，梁小落先坐公交车去市中心找了家旅馆放下背包。
休息片刻，她便出门在附近晃悠了一圈。
这里绿树萦绕，建筑古色古香，倒也风雅。
大街上的商铺里争先恐后地播放着最近流行的歌曲，聒噪无比，将这原本小家碧玉般的城市硬拼凑出一个市侩形象。
梁小落再坐上直达何莫多公司的公交车，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贴着车窗朝外看，这是何莫多每天都会看到的城市，小落也想仔细地把它记住。
公交车一直向东行驶，路面开始越来越宽阔。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路两边的大楼鳞次栉比，大楼四周绿草如茵，沿路几处个性雕塑的装点使得这里看起来既严谨又不失活泼。
这里是鹿城的新区，路两边大楼上的标志都是些跨国公司或是外企集团，外型稍方正些的建筑则是各类大型加工工厂或存储仓库。
梁小落这时候才明白这座城市为何能留住何莫多。
之前看到的那一小部分只是这座城市的过去，这里才是它现在的样子。
随着时间的变迁，这座城市在慢慢进步，要不了多久那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公司门口已接近下班时间，她拨通了何莫多的电话。
“莫莫，你猜我在哪儿？”
“在哪？”何莫多声音平淡。
“在你公司门口！你出来了吗？”
“啊？我知道了，我马上出来。你等我几分钟。”何莫多挂了电话，便去部门经理那里请了个假。
他很意外梁小落会到这里来找他，当他见到小落一身素裙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浅浅地朝她笑了笑。
“莫莫，我来陪你吃肯德基！”
“那好，走吧！”
他们一起去了市中心的肯德基餐厅，何莫多去点餐了，梁小落想起来给爸爸打了个电话：“爸，我现在在鹿城，来看我同学，明晚回家！”
“好的。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夜，要注意安全。”爸爸就关照了一句。
也许正是因为爸爸不怎么和小落啰嗦，所以他的话才更容易被记住。
两人开心地吃过晚餐，何莫多带着小落逛了一下附近的商店。小落一路上只顾着和何莫多聊天，她要把这么久没说的话都补回来。
“莫莫，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座城市发展很快！我先做几年，就当积累经验，然后我自己再看吧！”
“好呀！你一定会成功的！”
“嗯！我当时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我姐还说我是托关系找的呢！”
“嗯，你真厉害！”
晚上十点，街道两边的商店里音乐声几乎都停了。
小落一边说话一边盯着何莫多看。他面容清瘦了许多，眼里有初入职场的疲惫，也有背井离乡的孤独。
“你晚上睡哪？要我帮你订宾馆吗？”
“不用，我一到鹿城就定好了！你放心吧！”
“好的。”何莫多低头应道。
“莫莫，你看！我就在住那儿！”小落指了指马路斜对面的一家民宿酒店。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自己回临州，你就不要送了。安心工作吧！”
何莫多点头，两人在路口挥手告别。
看着梁小落进了那家酒店，何莫多又站在路边上等了一会儿，转头走了。
第二天上午，梁小落去了鹿城的人才市场，她拿了许多招聘单位的宣传单。
最近暑期，许多单位都忙着招聘新人。
梁小落把一堆资料折好，放进背包里。
回到临州，梁小落躺在床上一直睡到妈妈推门进来喊她，才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下床吃晚饭。
妈妈往小落碗里夹了一块鱼肉，笑眯眯地说道：“落落，这两天累啦，多吃点？”
“哦，是挺累的！车坐久了浑身都酸。”
“你去鹿城找同学干什么的啊？”妈妈看着小落，小心翼翼地问。
“我就是去看望他的。”
“嗯，是啊！一毕业大家就各奔东西啦！你同学在鹿城做什么呀？”妈妈挑了几粒米放到嘴里，慢慢嚼着。
“他现在在鹿城打工，过几年准备创业，然后自己做老板！”
“嗯，上进的男孩子都喜欢冒险。”爸爸在一边冷不防地冒了一句。
“爸，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子的？”
“什么？男的！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交往多久了？”
爸爸还没来得及解释，妈妈先开始了灵魂三连问。
“就一普通朋友。妈，别紧张！”梁小落赶紧放下筷子安抚妈妈。
“相信我们宝贝女儿！别慌啊！”爸爸也在一边帮忙抚慰。
“落落，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是不是打算跟他走了？还拿了那么多的招聘广告回来！”
“妈……我……”梁小落不知如何解释，哑口莫辩。
“孩子只是拿回来看看，你瞎说啥呀！”
爸爸放下筷子，瞪了妈妈一眼。
“国勤！你别管我，我可没瞎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不能被拐走了！要是她离我那么远，我老了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
“玉芬，这哪跟哪儿的事啊！”爸爸直摇头，拿起勺子舀了点冬瓜汤倒到碗里，“孩子大了，你要多问问她的意见。”
“她有什么意见，她懂个啥呀！”妈妈眼泪含在眼里，眼巴巴地望着小落。
“妈，我只是拿回来看看，你别这么紧张，好吗？”小落赶紧把桌上一袋面纸递给妈妈，“妈，我就看看，不去！”
“嗯，不去，咱小落不去！”妈妈使劲眨了眨眼睛，把泪水逼了回去。
吃过晚饭，爸爸把小落喊到沙发旁边坐下来。
“落落，来。爸爸陪你一起看看招聘广告。”
“好的。”
小落把背包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招聘广告一张一张理好了，摆到桌上。
爸爸把那些招聘宣传单挨个看了一遍，问道：“落落，你比较中意哪个？”
小落支支吾吾，这里面的职位她都不太中意。大部分是招聘会计、业务员，有一个私企招聘前台。
需要老师的极少，只有一家私立幼儿园招幼师。
“落落，这些工作和你学的专业都不对口，你去做这些工作会有门外汉的感觉，当然你也可以去边做边学，那又要多花几年的时间才能赶得上专业水平！”
“嗯！”小落点了点头。
“现在各个城市的教师招聘都有自我保护政策。首先得要保障本市的师范类应届毕业生回来能找到工作，对外来的师范类毕业生要求相当的严格，有的学校甚至不对外招聘。私立学校大部分还是会对外招聘的，你倒是可以去试一试。比起私立学校，公办学校相对而言呢，工资待遇会更有保障一点。怎么选，你自己决定！”爸爸慢悠悠地说了一大通话，小落听得也是很明白了。
如果她想去外地的话，进私立学校的可能性更大些。在本地的话进公办学校简单又方便。
“当然，落落！不管你去哪个学校都行！不管在哪里做老师都是一样的，既然你选择了这一行，就要热爱这一行！”
“嗯！老爸，我就是这么想的！”小落连连点头。
妈妈在一边眉头紧锁，她不时朝小落爸爸挤挤眼睛，奈何小落爸爸没有任何反应。
“落落，你不是有几个好朋友吗，你还可以再问问他们的意见啊，综合考量一下会更好！”
“老爸，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小落点头，连声称赞。
晚上睡觉前，妈妈实在忍不住，唠叨道：“国勤，你直接告诉落落工作差不多都定好了，不就行啦！”
“玉芬，这样她容易排斥。她有几个朋友很不错的，很关心咱家落落的，你放心，他一定能劝得住。”
“这么厉害的朋友啊？”
“嗯！”
晚上，梁小落躺在床上，思虑良久。她先找石冬颜诉说烦恼，哪知石冬颜比她还焦虑。
“小落，我妈逼我去相亲！我工作都还没定哪，她就叫我去跟人家见面了，说是好男孩太抢手，不快点就没了！你说说，哪有这样急着卖女儿的老妈呀！”
“嗯，你妈是有点着急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你那‘六个石头’怎么办？”梁小落觉得石冬颜的境遇比自己可怜得多了。
“别提了，黄磊磊最近我打他电话他都不怎么接，总是说在忙着、要加班，还说校长室的事情特别多！我看啊，他八成就是不想理我了！唉，不提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事了，焦头烂额啊！”石冬颜叹了口气，方才想起是梁小落找她有事，连忙问道：“小落，你什么事啊？”
“我想去外地做老师，怎么样？”
“啥？你有病吧，临州不好吗？你爸妈虐待你吗？你到哪去？到何莫多那儿去？”
梁小落被问得心慌，只听得石冬颜一个劲地说着：“那何莫多咋不留在临州呢？人家吴晓飞留在临州为了什么？人家徐振光去禾城为了谁？就你梁小落最伟大！飞蛾去扑火！再说了，那何莫多他到底爱不爱你，你知道吗？啊？你确定你到他那去了，他就有勇气娶了你！呵呵，别犯傻啊！”
石冬颜一席话，听得梁小落心底一阵冷颤。
梁小落打电话给颜真心，问道：“真心，如果有机会你会去外地找工作吗？”
“去外地？我们临州也是大城市，各种岗位应有尽有！什么情况非要去外地呀？女孩子一个人出去会很辛苦的。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吧？”
“嗯。”梁小落的痛点被突然袭击中了。
“他们生病了，你来来去去的多不方便啊！就算你以后有能力把他们接到你那去住，他们乐意吗？老人家还是喜欢呆在家乡的。你看我爸妈，他们现在还说要把海棠村的房子翻新一下，等他们老了住呢！”
梁小落挂了电话，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十点了。
她翻到姚启杰昨天上午发给他的短信，便犹豫着给他发了条短信：“姚启杰，我想去外地做老师，可行吗？”
“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姚启杰秒回。
梁小落心虚，不知道如何回复。
姚启杰的短信来了：“只要你的理想可以实现，不管哪个城市都可以！你选好后，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我的理想还没实现！”
“你的理想？是什么？”
“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