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清浅
梁小落的实习任务安排下来了。
她和石冬颜去了师大附中。
何莫多、徐振光和吴晓飞他们去了临州第二中学。
黄磊磊已经参加工作半年了，他留校担任校长助理，这是令石冬颜最开心的一件事。虽然黄磊磊毕业了，但她仍可以天天见到他。
黄磊磊自从有了工作，在和石冬颜一起约会的时候就特别的小心谨慎。石冬颜也是非常理解他，每次都按照他的要求做好隐蔽措施。
现在石冬颜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工作。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了。
踏进师大附中校园大门的那一刻，梁小落无比激动！
她扎起辫子，穿上休闲小西服，抬头挺胸，手上抓着事先备好的教案，站在讲台上一板一眼地讲着。
教室后面坐着的指导老师听得连连点头，不时朝她露出赞许的微笑。
梁小落会主动帮着指导老师批改作业，帮办公室里的老师整理桌子。她下课还会到教室里去给学生们讲解难题，大家都喜欢围在她的身边。
石冬颜就在一边傻傻捧着手机，等待着黄磊磊回复她的短信。
放学后，石冬颜和梁小落一起走路回学校宿舍，她们实习的学校离临州师范大学也就十五分钟路程。
何莫多实习的学校就比较远了，坐公交车得要半个小时。于是他们三个人一商量，就在临州二中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暂时先住在那里。
周五的下午，梁小落放学后会去何莫多的住处转一转，顺便带点小零食给他。她实在不习惯见不到何莫多的日子，总想着办法去和他说一会儿话。
何莫多每次见她来，眼里一片欣喜，转眼却又是一丝淡淡的忧伤。
他陪小落聊一会天，就把小落送到公交站台，关照她早点坐车回家。
五月到了，何莫多的生日也到了。
梁小落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准备了一个大蛋糕还有两个可爱的笑脸气球，当她兴冲冲地赶到何莫多的住处时，房门却紧锁着。她只好把蛋糕先放在门前的台阶上，把气球扎在门把手上。
梁小落孤零零地守在门旁边，等了许久。她觉得无聊了，便开始打电话找颜真心聊天。
“真心，你在哪啊？”
“我在宿舍。”
“真心，我在外面，现在好晚了，我担心待会儿没公交车回去。”
“要我去接你吗？我骑自行车去接你！”
“现在不行，等我好了，我打电话给你，可以吗？”
“好，没问题！你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啊！”
“嗯！”梁小落挂了电话，她想给石冬颜打个电话，可一想到她有可能在约会，便放弃了找她的念头。梁小落拨通了吴秋灵的电话：“秋灵，最近忙吗？”
“还好，在忙护照和各种手续。”
“你真的要出国？”
“我爸妈安排好了，而且我也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那邢易扬呢？”
“他？随他吧，爱待哪儿待哪儿。”
“吴秋灵，你出国了，可不能忘了我呀！”
“不会忘掉你的，小落。我一忙妥了，就联系你啊！”
“嗯，好！”梁小落聊着聊着，声音有点哽咽。
人在亲自面对分别的时候，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呀！
梁小落的通话突然断了，话费没了。
算了吧，不聊了。何莫多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都快八点了。小落实在站得腿酸，便在门旁边慢慢坐了下来。她坐在台阶上，身旁放着蛋糕，手里握着手机。
现在她就是想打电话给何莫多也打不了了，只有眼巴巴地坐下来等他们。
小落等着等着，眼皮渐渐支撑不住，头枕在膝盖上睡着了。
等何莫多他们回来发现梁小落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二十分钟。
“小落妹妹！”徐振光轻轻推了推梁小落。
梁小落揉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几点了？你们回来了？”
“八点半了！”吴晓飞大声地回答。
“哦！我该回宿舍了！”梁小落“腾”地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何莫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缓缓说着：“小落，谢谢你。对不起。”
梁小落连连摇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客气！你们三个人分着吃吧。”
“梁小落，我们不知道你要来！我们带猴子吃过面条了！然后……我们去打了一会儿游戏，就……回来晚了。”吴晓飞在一边连忙解释，他已经看出来梁小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出租屋门口了。
“这样啊，没事，蛋糕记得吃一点，不要浪费哦！”梁小落朝何莫多笑了笑。
“进来歇一会儿，吃块蛋糕再走吧。”何莫多轻声说道。
他弯腰捧起地上的蛋糕。
徐振光解下气球，打开门进了屋。
何莫多把蛋糕放到桌上，打开盒子。徐振光则把气球系到何莫多的床框上。
小落跟在吴晓飞后面进了屋子，她低声问吴晓飞：“吴晓飞，可以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吗？我手机停机了！”
吴晓飞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梁小落。
何莫多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碟子里递给梁小落。
梁小落接过蛋糕，说了声谢谢，将蛋糕放到手边的桌上。
她一边看着自己手机上颜真心的号码一边在吴晓飞的手机上按着号码键。
手机屏幕上竟然显示出一个联系人的姓名：“心上人”！
小落手一抖，又仔细看了一遍。
没错！
她瞥了一眼坐在一边吃蛋糕的吴晓飞，身上的好奇虫全面觉醒，她抿着小嘴，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颜真心激动的声音：“你终于肯打我电话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从来都不接。我发了那么多消息给你，你终于敢露面了？你是谁？”
梁小落听得一头雾水，连忙回话：“喂，喂！我是梁小落，过来接我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梁小落把详细地址告诉了颜真心，颜真心立刻就挂了电话。梁小落把手机还给吴晓飞之前，悄悄删了刚才的通话记录。
何莫多在吃蛋糕，奶油沾到嘴角上，梁小落拿出面纸帮他擦了一下。
旁边两人低着头视而不见，继续吃他们碟子里的蛋糕。
梁小落也捧起手边的蛋糕慢慢吃起来，边吃边竖着耳朵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颜真心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梁小落赶紧抹干净嘴，起身道别。
她抢在颜真心敲门之前，冲了出去，随即便把门带上。
这一系列动作无缝衔接，行云流水般不着痕迹。
“嘘！”小落一手做手势，一手堵住颜真心的嘴，“走，回去说！别叫！谁叫谁尴尬！”
颜真心两眼瞪得贼大，她看到梁小落一脸严肃的模样，激动的心情渐渐平稳了一点。
梁小落坐在颜真心的自行车后座上，颜真心一个劲地问她：“小落，他是谁？”
“他是吴晓飞。”
“吴——晓——飞？”
“嗯，你见过他。那次你来播音室，他逃走了！害我慌得一塌糊涂！幸好你在，唱了首歌救了我的命！”
“是他？”
“对！他吉他弹得可厉害了！徐振光有时候也会喊他来文艺部帮忙做点‘苦力’，不知道你有没有遇到过他。”
“没什么印象。”颜真心仔细回忆了一遍，摇了摇头，“小落，你今天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找他？”
“真心！他藏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苦衷？你今天这么激动，如果当面质问他，和他闹僵了，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办？而且今天他的好朋友都在，你这样冲进去，他会不会很难为情？有机会把他单独约出来，慢慢说清楚，不是更好？”
“小落，看不出来吗？你考虑的东西挺多的！”颜真心用力地瞪着脚踏车，“好，我慢慢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梁小落抱住颜真心的腰，头靠着她的后背，心中想着：这个吴晓飞竟然默不作声地喜欢颜真心这么多年，颜真心说他从大一上学期就开始发消息给她，问她要了QQ号。吴晓飞在网上给她发消息，关心她、鼓励她，可是不管颜真心怎么问，他就是不说他的名字，不接她的电话。这个吴晓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梁小落思虑着一堆问题，她轻轻打开宿舍门，石冬颜正躺在她的床上等着她。见梁小落出现在门口，石冬颜立马坐直了身子。
“小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石冬颜压住满腔的愤怒，朝梁小落低声吼道。
没等小落解释，石冬颜的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石冬颜立刻扫了一眼。
信息是何莫多发来的：石冬颜，梁小落回宿舍了吗？
石冬颜恍然大悟：原来是和他在一起的呀！
她立即回复：回了，放心。
梁小落上前抱住石冬颜，歉意满满地说道：“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一定提前发个消息通知你！”
“嗯！这才对嘛！”石冬颜咧开嘴笑了笑，“小落，下个星期五我们实习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两个宿舍的女生聚个餐庆祝一下，怎么样？”
“就我们班女生吗？”
“嗯！等最后吃散伙饭的时候，再叫班长组织一下，我们全班都聚一聚，怎么样？”
“嗯。”梁小落默默点头。
这一天迟早都要到来的，还是开心地去面对吧！
“那，小落，我回宿舍睡觉啦！”石冬颜转身欲走。
“石头，你别走。你就睡我对面陈小思的床上，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这……不太好吧？”
“没事，她都几个月没回来睡觉了。你不嫌她床上有灰尘就行！”
“好吧，我掸掸，陪你聊天啊！”
“嗯，太好了。”
宿舍里，刘诗雨和张晓玲早已呼呼大睡多时。
“石头，一开始我以为何莫多喜欢颜真心……我今天才知道，不是。”
“哦……”
“后来我以为他喜欢刘芳菲……也不是。”
“嗯……”石冬颜躺在陈小思床上，歪头听着梁小落诉说，眼皮越来越沉，“他……喜欢……你……”
“不是……”
梁小落背倚在靠垫上，抬头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
这儿有她四年的青春，这儿有她四年的回忆。
转眼就要离开这里，心中的留恋不舍与谁诉说？
聚餐结束，姐妹们互相打了招呼，各自回了宿舍、出租屋。
梁小落喝得畅快淋漓，石冬颜叉着她的胳膊站在饭店门口。
石冬颜先回复了黄磊磊的电话，转而又给何莫多打了过去。
“喂，石冬颜！你说梁小落她怎么了？”
“啊？哦！何莫多，你来帮我送小落回宿舍吧！她喝多了，我有点急事，回不去！”
“好！你们在哪？”
“银都路的会客居，我和小落就在门口。”
何莫多挂了电话，立刻出门。他拦了一辆的士，往会客居赶去。
远远看到梁小落和石冬颜了，何莫多和司机打了个招呼。车一靠边停好，他赶忙下车扶住梁小落。
石冬颜板着脸关照何莫多。
“何莫多，梁小落就交给你了，你把她安顿好啊。这是小落的室友刘诗雨的电话，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她帮忙！”
石冬颜接过何莫多递过来的手机，在他手机上记下了一个号码。
“嗯！”何莫多点头答应，收回手机。
石冬颜见何莫多扶着梁小落进了出租车，她嘴角微抬，转身便到马路对面去拦出租车了。
梁小落一身的酒气，何莫多坐在她旁边，帮她把身子稳住，再把她的头轻轻扶住，慢慢仰靠在后面的座椅背上。
“同学，还要去哪儿？”司机从后视镜里回望他们俩。
“临州师范大学。”
“大学？”
“嗯。”
“好嘞！”司机微笑着发动车子，轻轻摇了摇头。
何莫多搂着梁小落往宿舍走去，这条路何莫多只陪她走过两次。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梁小落靠在何莫多身边，头倚着他的肩膀。
何莫多右手紧紧搂着她的胳膊，用力扶住她软绵微晃的身子。
小落微红的脸颊、半闭的双眼、迷蒙的眼神、散在他肩上的秀美长发……
一切都尽收他的眼底。
何莫多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他缓缓伸出左手，颤抖的指尖从她柔软的唇瓣上轻点着滑过，几根发丝贴在小落温热的唇角，何莫多轻轻地把它们拨开……
快到女生宿舍门口了，何莫多掏出手机拨打石冬颜帮他存在手机里的那个号码。
空号！
何莫多再拨石冬颜的电话。
已关机。
他一脸无奈，只得轻轻敲开舍管阿姨的门。
舍管阿姨扒在窗口，探头一看，赶紧开门出来，伸手帮忙扶住梁小落。
“唉，一到毕业就这样啊！你是她男朋友吧？让我来吧！你女朋友哪个宿舍的？”
何莫多思虑片刻，低声说道：“阿姨，我不知道，她是英语教育一班的……”
“啊？不熟啊！不熟送人家回来？小伙子人不错嘞！”阿姨转头朝何莫多笑了笑，“这么漂亮的姑娘，小伙子看不上啊？”
“不是，我……”何莫多语塞。
“好了，我来查一查。你放心，我送过去，没问题的！”舍管阿姨一边翻看记录本，一边朝何莫多挥手，示意他离开。
何莫多点头，看了一眼昏沉着低头伏在舍管阿姨肩上的梁小落，慢步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