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田花又小心地问女儿：“要不，你跟杨屯那个小伙子先见见？”

魏枝点了点头。

田花对大女儿非常感激，她流着泪对女儿说：“妮儿，要不是咱家成分高，你兄弟人又老实，咋弄也不会教你走这一步啊！”

魏枝没有哭，她对母亲说：“娘，我愿意给俺兄弟换亲，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我也不会后悔。”

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洗衣服，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田花不知道，魏枝晚饭后在自己的小屋里哭了大半夜。

几天后，田花领着魏枝在刘媒婆家见到了杨天恩。杨天恩比魏枝小一岁，初中毕业，中等个子，长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人显得十分精神。由于杨天恩的家庭成分是富农，因此很多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他的父母就决定让他的妹妹杨果为他换亲。

和杨天恩聊了几句后，魏枝感觉他是一位挺不错的小伙子，她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因为魏枝知道，一些父母重男轻女，当儿子由于种种原因而娶不上媳妇时，如果家中有达到婚假年龄的女儿，家长就用牺牲女儿一生幸福为代价，换来儿子的婚姻和家族香火的延续。

一些未满二十岁的姑娘不得不嫁给了年龄甚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还有一些嫁给了二流子懒汉。由于婚姻变成了一桩交易，在婚后，很多妇女成了丈夫随意欺凌的对象。

因为是用自己女儿换来的儿媳妇，很多公婆也不大待见自家的儿媳妇。女儿回到娘家哭诉，父母只有叹气，劝慰女儿，也不敢到男方家去理论。不知有多少姑娘，听从父母的安排为哥哥或者弟弟换亲，整日以泪洗面，郁郁终生，成为这种丑陋的包办婚姻的牺牲品。

魏枝见杨天恩长得一表人才，心中暗暗为自己庆幸。她对杨天恩说：“既然咱走到这一步了，我就跟你说实话，我愿意换亲都是为了俺兄弟。你回家以后也得跟你爹娘、你妹子把话说明白，咱三家既然都愿意换亲，哪一家也不能再反悔。结了婚以后，就得好好地过日子。本来咱几家换亲，外人就瞧不起，以后更不能教他们看咱几家的笑话。”

杨天恩连连说是。

魏枝个子高挑，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笑就露出了两个喝酒窝。虽然常年干农活，但谁都看得出她是一个俊俏的姑娘，杨天恩对这个杨柳细腰的姑娘也很满意。两家都是吃了成分高的亏，因此同病相怜。

又和杨天恩说了几句话，魏枝就同母亲一块儿回家了。

但赵家的女儿赵小巧对换亲很不乐意，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意中人。架不住母亲常荣在她面前哭天喊地、寻死觅活，赵小巧终于答应了给哥哥赵四清换亲，但她心里却始终疙疙瘩瘩的。

在刘媒婆的指点下，三对新人分别由女方的母亲领着到乡民政所办理了结婚手续。赵小巧办完结婚手续就跑了出来，在回家的路上，她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