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剑阵
阁楼。
偏处一隅，却是个极好的地方，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观察云岚山庄的一切。
云碧宵就坐于阁楼之上，除了杜寒嫣，这里没有其他人。
杜寒嫣紧紧盯着不远之处。只见那里此时已被一群灰色的人影围住了，段允剑的身影早已不见。
云碧宵突然不再笑，而是恨恨地盯着前方，道：“你以为他凭什么可以闯入这里？”
杜寒嫣不明白云碧宵的话。
“云岚山庄虽然突遭意外，却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随便随便闯进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云碧宵脸上浮出一阵喜悦。
杜寒嫣柳眉紧皱，更是全然不解他话中之意。
正要说话，却又吞了回去，因为现在她已听到重新响起的打斗声。
“小段！”她喊了一声，身体险些就要飞冲出去。云碧宵一手将她手腕扣住，道：“你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杜寒嫣木然立着，仿佛早已是一个死人。
阁楼虽红，却红不过满地的鲜血。
段允剑的青衫也是红的。
眼睛也是红的。
唯有那把剑还保持着原先的青色。
“快布阵！”当中一位中年汉子嚷了一声，只见群人纷纷施展奇异的步法，以剑高举过顶，顿时间听得呼声震天，每一把剑都已幻化成数把，又仿似所有剑突然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段允剑缠绕起来。
这是云岚山庄独创的剑阵“迷踪剑阵”。七七四十九位持剑的高手，每七个一组，先是有形，后而“无形”；先是有“道”，后而无“道”。七七四十把宝剑看似同时刺出，却又像以无序的方式击杀敌人。
而云中狂专门挑选的这七七四十九位剑客，又都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以威力更是常人所不能挡。
目见此阵一出，其余云岚山庄弟子都自退几丈之外，只持着长剑静静观察。因为凡身处剑阵者，无论是敌是友，都会被卷入其中。
……
“小段……”杜寒嫣已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云碧宵却因愤怒而咬着牙，将座椅的扶手已抓裂。
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种热乎乎的东西。
他回神一看，只见那手背上滴落的，正是泪珠。
杜寒嫣的泪珠，现在已散作水打湿他的手背。
云碧宵的心扭作一团，他嫉妒，愤怒，痛苦……他多希望这一滴泪，是她为自己而流下的。
他霍然起身，斥道：“你不准哭！”
杜寒嫣冷若冰霜……木然立在那里。
“迷踪剑阵”正如江湖中传说那样，现在如狂风暴雨一般把段允剑包围住了。段允剑撤了几步，已知自己再无退路。
只见得剑阵之中突然众人齐呼一声“刺！”
布阵者齐展右臂，四十九把长剑便向段允剑齐刷刷刺了过来。
段允剑剑眉一紧，手腕猛挫一下，已砍出一剑。
这一剑泛着青光。
云碧宵大吃一惊，一时哑口无言。现在他总算看到了段允剑的剑，虽然只是看到了那一道光；现在他总算知道自己此前派去的那些杀手，为何没有一个生还。
这一剑太快。布阵的人都已倒下。
这样的剑法，也许并称不上华丽。但段允剑自小练剑，他练的剑是杀人技。所以他的每一剑，都意在使对方失去战斗能力，甚至死亡。
他睁大双眼，额头上青筋暴出。他感觉到自己的肋部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他看到地上有一淌鲜血。
这次他总算知道，原来这血是他自己的。
他突然闭上了双眼。众剑客一时不知所措，个个向后退了几步，又保护着剑阵的完好。
段允剑闭上双眼之时，便仿佛已看到了刚才自己是如何受伤的。原来，这迷踪剑阵的奥妙之处便在这里：看似动作整齐的布阵者，其实每个人出手的动作、速度都不尽相同。为的就是寻求令敌人无法反应的变化。
现在他总算知道云岚山庄究竟是一个多可怕的地方了。
然，更可怕的是，此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屋角，已有四双眼睛正盯着他。
这四双眼睛远比比这四十九把剑还要犀利、可怕。
段允剑抬头，望着天。
那东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正是柳一叶。他和那驾四轮木椅是如何上得屋顶的，并不奇怪；
那南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正是手持宝剑的龙云；
那西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是一个长袍和尚，看来面目慈善，却是少林寺的高僧“了无”和尚；
而那北边的屋角上，站着的正是逍遥三断。
当众人看到这四个人的时候，心中就已放心了。他们当中任何一人，都是武林中的宗师泰斗，是内外功夫皆顶绝的武林高手。
段允剑认得他们，也不认得他们。
现在他笑了。在他本该知难而退的时候，他却冷冷地笑了起来。
逍遥三断饶有兴趣地问道：“不知阁下笑的是什么喜事？”
段允剑突然长身拔起。
剑阵外的其余剑客，正欲追赶之时，又见一道青光蓦然生起。众人猛退数步，再欲布阵之时，只见段允剑此时就已经是一束光。
逍遥三断一怔，欣喜地笑了起来。他看着段允剑，他觉得这个人令他十分欣喜。
一个没有退路的人，一个将一切赌在一场战斗之中的人。
“这就是赵大侠的剑法？”柳一叶问道。
了无和尚点点头，道：“想不到赵无过不仅没有死，还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一个心术不正的江湖祸害……实在是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逍遥三断却依旧在笑，他本就是一个不羁之人，对于出家人这一套说辞，他不以为然。笑罢了，他这才说道：“我倒想知道剑神赵无过的徒弟，到底继承了他师父几成的功力？”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他的人影已闪了过去。一招“惊雕夺首”式施出，已逼向段允剑头顶。
只需要一招，便能夺人首级于顷刻之间。这是逍遥三断修炼十多年的招式。